两百米依依惜别 4
十月风声飒飒,十一月秋雨绵绵。
我已两个月未见到小澜。在这之前,我最后一次可以见到她的机会是国庆节的聚会上。当时我还身着全套西装从公司下班,气喘吁吁的推门而入——小澜已经走了——以聚会的地方为中心,两百米的范围或许是小澜刚刚离开的距离,而我却不能与她依依惜别,仿佛我和她相距两万米。
往后的两个月里,我沉浸在夕阳下令人伤感的余晖中,我再也无法通过劳动而感受存在的意义——树木的凋零、岩石的硬度、自身的重量,我失去了这些亲身感觉。每到周末,我都会和朋友喝醉一次,抬起头,眼前居然人影憧憧,我竟分不清朋友们哪一个是真身,哪一个是幻象。这时,小澜从远处向我伸过来一只手,她的手变成一团火,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小澜把手拿走,温度也消失了。这时我就知道自己烂醉如泥了。
鑫坨有天晚上告诉我,下午的时候小澜偷偷跑到琴行来上课,当时她们学校正在举行校运会。小澜上完课后与琴行的老师们聊起她在大学里的近况,她说她喜欢上了她学校的一个学长,那个学长长得十分像吴彦祖……
“我问她有照片没,然后她翻出照片给我们看,我去,那人长得真的老,一点都不像吴彦祖,我不知道她怎么会觉得......”鑫坨滔滔不绝地说下去,我用仅存的心思听下去,因为这似乎是个必然的事情发生在一个初入大学校园情窦初开的女孩子身上。
“他们是在一次学校的团员会上认识的,两个人加了QQ好友,每天都互相点赞,但是那个学长并没有很关注她,她的心思不说出来那个学长也无法知道啊。”鑫坨说完这些,便回房间准备睡觉了。
我一个人站在原地,我很清楚自己并没有因为小澜喜欢上别人而伤心,我只是害怕回到我的房间时,等候的孤独如同洪水猛兽般向我袭来。在那个荒芜破败的自由的方形水泥盒子中,在那散发汗臭和精液味的厚重的被窝里,我无法控制自己不把手放进裤裆里剧烈而机械地动着。这是绝对自由的监狱,如同被人无声杀死一样……
“嘿!你怎么还站在那不回房间睡觉?”鑫坨从门帘探出头来问我。
“我想我还是忘了小澜吧,她对我的认知只是连朋友都算不上的仅认识的人,而且我还不合时宜的对她殷勤过头,其他的那些全是我个人的臆想而已……何况我现在一无所有,给不了别人什么!”我内心激动而语调又很平静地说。
在这座人口接近八百万的城市里,街上是川流不息的车流,地下是情欲过剩的阴沟,昼夜不停的十二月冷风使劲吹着矗立百年的石柱以及现代都市人的阿谀谄媚。我,一个十八岁的少年,感到力不从心了。
“那就赶紧去睡觉吧!”
于是,少年把记忆蒸馏成最甘美的葡萄酒,在跨进房门的那一刻一饮而下。当一切都还未浮出水面,不如让爱沉淀在心底。当我和小澜的距离还不止两百米时,不如就此别过,而不是“依依惜别”。
(全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