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有味

七点整，卖声的空姐，又叫我起床了。

“女士们先生们，你们好！现在是早上七点，安睡航空公司航班，已平安抵达今天清晨，您可以睁开双眼打开遮阳板……”

我反手，把华为翻转，她就哑巴了。

我瞄瞄大大，他埋头在平板上改旧作，发邮件。我便睡回笼觉。

嫩金黄的阳光，射过阳台双层玻璃，照在我的大腿上。我知道，工厂里烧锅炉的师傅已换班，太阳也得睡会回笼觉。

七点四十，我起了床，太阳却还蒙着脸。我刷完牙，洗完脸，大大觉得，暑假陪我这个九岁的小朋友消夏，没什么味，和我说，吃完早餐，带你去看十景新区群众书画摄影展吧。

好啊。看完我们就去参观市规划展览馆。大大上个礼拜答应我的。

好啊，好啊。

大大规划了一下线路。然后对我说，我答应你星期一去规划展览馆吧，今天星期三呀。

星期三也可以去，又不是星期六星期天，他们又不是不上班，大大不能说到不做到。

去就是了。

我和大大先去智能书屋还两本书，再去看群展。还没进展厅，我就觉得档次不够、规模不大、水平不高。进门看了一扇半墙的毛笔字，我忍不住说，这些字写得还没大大的好！

大大连忙说，这个人的写得比我好，就算有人写得整体比我差一丁点，也总有两个地方写得比我好。我们先要会欣赏。

展厅不通风，没开空调，也没装风扇，有少数几幅作品装裱了，我很闷热，对大大说，好热啊。我两下三下脱光了T恤，不管不顾文明不文明、文化不文化，如果我热死了，还讲什么文明文化。

大大集中精神看那些作品，却没有像看省城京城、专业展厅、名人的展览般，以他的急性子，匆匆拿出手机拍照。

看到进门左手边的死角，大大才掏出他的手机，拍一张魏碑。我问大大，是不是都不好看啊？

不是，我只拍我喜欢的。

我也喜欢这幅。

蛮有味

大大继续看，看到一幅油画《海岸》，和我说，这幅油画画得好。

蛮有味

我说，大大的《海岸》画得更好。

《海角》，我的是水粉。这幅油画比我那幅画得好。那个人的水彩画得好……

没有大大的水彩画得好。

这幅水彩画得比我好多了。那幅没装框的油画画得好，构图、光感、色彩、素描关系都好……

没有大大的油画画得好。

大大没支声，拿出手机，拍裸画《幸福的花花世界》。我也拿出手机拍它，并和大大对比，我比大大拍得好。

蛮有味

我心里美美的。观完展，我们上8路车。车开到中心广场，红绿灯处，司机踩一脚，黄灯剩一秒时，刹住哒。

一个阿姨吼，司机，请开门，让我下去，我小孩下车了。司机中音说，这里怎能开门下车？车门后一排，陌生年轻奶奶厉声说，你的小孩都不看住……

阿姨说，随人流下车了。不能开门，到下一站再说吧。

“妈妈，妈妈——”绿灯时，童声清脆。

在这里！我小孩没下车，在车上……

小孩安安稳稳坐在车门前一排的椅子上。

奶奶说，这么大的小孩了，要配个手机，如果真已下车，丢的不是小孩，丢的是你！

奶奶的话耐人寻味。我想，我给阿姨脑子里配个卫星，更好。

阿姨和她小孩，哪站下的车，我不在意。我和大大在市政府下车。大大说，这附近的花草树木比我俩幸福，它们在烈日中享受淋浴。

市政府东侧的规划展览馆，蛮有吸引力。这是我第二次听讲解员介绍，怎么韵味，我就不多说。

我和大大从三楼下到一楼，被规划展览馆的保安“请”出厅。十一点五十，他们说，下班了。我本想在签名处不签名，悄悄写上“吹牛”。大大叫我的小名，说，下班了，你去过杭州规划展览馆，觉得哪个城市更有发展？

杭州。杭州规划展览馆更美。

十二点一刻，我和大大回到小区附近，走进老地方，点了西红柿蛋汤、红牛、小炒鸡，店家送排骨萝卜汤、南瓜，我边喝红牛，边吃鸡，二声告诉大大，美味啊，真美味。

大大说，霉味？

没味？

我三声说美味、美味。

美味，美味就专注吃吧。

吃着吃着，哗啦啦，外面下大雨了。幸好，我俩不是步行在半路上。

（戊戌年七月初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