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

夜里两点。

人们早已入睡，或沉浸在美好的幻境，或被噩梦缠绕着，或只是沉沉睡着。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我不情愿地拿起，一看是你的电话，瞬间清醒，按下接通键。

“喂？怎么了？这么还不睡觉？”我问

“我发烧了，现在很难受。”

心脏猛的一沉，极力掩饰我的慌张，道:“先吃顿退烧药，一会儿让你家人带你去医院。”

“我家没有药，你知道我没有备药的习惯。”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又道，“我自己在家，我现在很害怕。”

彼时的我已经三两下穿上衣服:“等着，我很快就到，你再坚持一会儿。”

我推开门，外面正在下雨。瓢泼大雨毫不留情地从天而降，漆黑的夜幕里闪过一道道白光，树猛烈地摇晃着，好像要被连根拔起。

但我还是皱了皱眉，把药揣进口袋，咬着牙骑车出门。风太大了，骑着车简直是寸步难行，但我又不会开车，看来以后真有必要考个驾照。

快要到十字路口，风势变小，雨势不减。我的镜片早已被雨水打湿，夜色又浓，我根本看不清路。决定加快速度冲过十字路口。

到路中央，感受到一束强烈的白光射中眼睛，我睁不开眼，随后听到一声刺耳的鸣笛声。完了。我想。

在货车前，我算什么？结局自然是被撞飞。

一小块血红从我的左眼角蔓延到整个视野，我在流血。疼痛顺着脊柱爬上来，一直爬到四肢。我抬不起胳膊，腿也动不了。

药瓶骨碌碌地滚出去，瓶身已不再是雪白，它带着血渍，带着泥污。

那个货车司机发现自己撞到人了，我看见他模糊的、胖胖的身影正向我跑来。“真是个善良的人啊，开车一定很累了吧。”我想。视野逐渐变小，眼皮终于费劲最后一丝力气。我很冷，很困。司机在叫我，他知道我叫什么吗——？他当然不知道，他在叫我，没有名字，只喊着:“喂，喂，喂，你快醒醒，不要睡，我送你去医院……”

蓦然坐起，环视四周，熟悉的墙壁，熟悉的家具。摸了摸额头，一手冷汗。原来只是噩梦一场。

幸好是梦，不然你生病就没人给你送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