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的劳累
最大的劳累,不是身累,而是心累。
最近深深地感受到了这一点。
适度的身累,相当于运动,活动筋骨,利于健康,通过休息即可恢复。
心累则是浮在头顶的阴云,随时都有可能布下一片雨,不管你喜欢还是不喜欢,也不管你逃到哪里,它随时跟着你。
你的脑袋、喉管、胸腔、胃袋、腹部,就连手脚,仿佛都沁入了这样一片云,看似轻盈地浮着,其中却含着重重水汽。整个身体有一种浮胀感,像要飘起,却又被某种力量不由分说,重重拽着。
连呼吸都变沉重,仿佛吸入呼出的气体中携带了重金属。嘴巴像涂了铅,说话也变得艰难。眉毛也像成熟的麦穗似的,被什么压弯了,扭成蚯蚓状。胃里虽空,却装满了西北风,几乎觉不出饿。
手臂和腿部如覆了一层铠甲,由于年深日久,有些地方生了锈,无论做什么动作,都有一种摩擦感和滞重感;
又如被抽去了骨头,变成软体状,走路感觉轻飘飘的,好似装满水的鼓胀胀的长形气球在地面一碰一起,一碰一起。我想,若下落时碰上某尖锐物,随时都可能被刺破,在地上化为一滩水。
心累就是这种飘浮感与沉重感的双重奏,我且称之为“浮重感”。
上了十二天班,昨天我终于感到心累了。
前十一天,大量的体力活儿,回家倒头就睡,都没有打垮我。因为身体虽累,但每天穿梭在阵阵花香中,看着一束束美丽的捧花自自己手上诞生,心里是无比开心的。
可是昨天,来人没有一个不是抱怨“造型花品种少”,就是“老Z(即老板,我的花艺老师)扎花越来越敷衍,总是让人等,都耽误拍摄了”。他们影楼前天还开会讨论是否要更换供花商。
其实,平时他们也都有这种反馈,只是比较零星,老式手枪,隔一阵上膛的那种,凭老Z的三寸不烂之舌和卓别林式的幽默功底,要应付,自然是绰绰有余。
可是昨天是冲锋枪,就在对面,连连扫射,躲闪都不及,何谈还嘴。连老Z这个老油条也无法应付过去。一如既往,违心地说着“下回会有的”。
我一边在心里鄙视他“狼来的孩子”,一边又不得不跟着像哈巴狗似的,陪笑脸,给解释,道不是。别提多郁闷!
“你敷衍得了一时,能敷衍得一世?”实在气急,我冲他道。
随后也后悔,毕竟他也有难处——资金紧张。这是核心问题,不解决,这种屡屡被喷的局面难以打开,最终难逃被弃局的命运。
唉,不想那么多了。今天休假,好好缓冲一天,看这种浮重感是否会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