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该有的样子
虽刚进入六月,天气已经炎热难耐,天空中没有一丝风。南方特有的湿热,让人身上有一种难闻的汗味,皮肤粘粘的极不舒服。
下班回到家里雪晴就冲了个澡换上吊带的家居裙,今天儿子到外婆家去了,平时即使再热雪晴也不会穿这种衣服在家中晃悠,毕竟有儿子啊。丈夫应该快回来了吧,雪晴有点激动,因为房子小,儿子慢慢长大了,他们夫妻有很久没有享受甜蜜的二人世界了。这样想着,雪晴有点害羞地红了脸,但眼睛却望向窗户,走过去把窗帘拉得更严实点。
“就只看了你一眼,就已确定了永远……”《醉千年》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雪晴竟然被吓得哆嗦了一下。她小跑着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是丈夫的同学打来的。丈夫喝了点酒居然不听劝阻,开车上路了,同学不放心,特意打电话过来问问可到家了。
雪晴放下手机,急急忙忙换上衣服出门,丈夫喝了酒,她不敢打电话去问。只能是在路上找去,雪晴走出小区大门向右走几步就到了三岔路口,丈夫会从哪条路过来呢?雪晴在路口犹豫着,这时,雪晴旁边有一个女人在接电话,不知道为什么,雪晴竟然关注起来。“你到底来不来啊,我告诉你,我只等五分钟啊。什么?你跟人追尾了?不是叫你别开车吗?那怎么办?啊?处理好了,你来了啊?”
雪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也站在马路边漆黑的树影下等着,没过多久,雪晴吃惊地望着丈夫的车子驶过来,下车与那个女人打着招呼,然后一起走进宾馆。她想叫住丈夫,但身体却不受大脑控制,怎么也迈不出一步,也喊不出一句话来。
浑身颤抖着,在浑浑噩噩中,雪晴瘫软在地上,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了。迷迷糊糊中,雪晴感觉丈夫走过来扶起她,抱着她摇晃着。雪晴无法回答也睁不开眼睛,随后雪晴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醒来的时候,雪晴躺在雪白的病房里,她想动却发现手上吊着点滴。这是一间单人病房,病房里异常安静,安静得雪晴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雪晴感觉很累很累,她索性就这样静静地躺着,不动不说话不思考,她想永远这样安静下去。可是丈夫与那个女人走进宾馆的背影始终在她眼前闪现,她脑海中交替出现着丈夫的笑脸,女人的笑脸,以及丈夫与女人光着身子纠缠在一起的画面。雪晴感觉自己幻化成了无数个自己,一大群的声音在雪晴耳边响起,有刺耳的笑声,有男女的喘息声。雪晴崩溃了,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拼命地摇晃着脑袋,仿佛要把那些声音、那些画面都甩掉。
门无声无息地打开,慢慢走进来一个人,看着崩溃的雪晴,眼睛里充满了怜惜、痛楚和无奈。他走到床边坐下来,按住雪晴那只打着点滴的手。雪晴吃惊地抬起头,茫然地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雪晴疑惑地问道。
陌生男人顿了一下说:“你不记得我了?我们是小学同学,我叫朱为民。”
“朱为民。”雪晴小声重复着,回忆着,但实在没有任何印象,只能抱歉地摇摇头。“难道昨天晚上是你送我到医院来的?你怎么发现我的?”
“我刚好晚饭后散步走到那,看见你摇摇晃晃马上就要倒下去了,就跑过去扶了一把,没想到是你。真的是很巧,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刚才医生说了你没有大碍,休息休息就好了。”
雪晴摇了摇头,她的注意力无法集中到眼前的男人身上,她现在的脑袋是混沌的。她急切地想要找到她的丈夫,要跟他问清楚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那个女人是谁。她抽回自己的手,在床头摸索着寻找手机,她要打电话给丈夫。朱为民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递给雪晴,雪晴抓住手机就要拨打电话,可手机居然是关机的!
“你的手机昨天晚上响了一晚上,现在没电了。”
“你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不帮我充电?”雪晴因为焦急而对着并不熟悉的朱为民大发脾气。
“你用我的手机打吧,我帮你去护办室看看可有充电器。”朱为民边说边走向门口。
雪晴看着消失在门口的朱为民,有一丝的愧疚,但很快就低头拨打丈夫的电话了。“嘀,嘀,嘀……”每一声铃声都像是锤子在锤打着雪晴的心脏,她既希望丈夫赶快接电话又害怕丈夫接电话。“喂。”丈夫低沉的声音响起,雪晴竟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沉默着。
“喂,你是谁?说话呀。”丈夫有点不耐烦了。
雪晴低声说:“老公,是我。”
“你?雪晴?你一晚上去哪儿了,打你电话也不接,还关机了,现在又用谁的电话?”丈夫一连串的发问,让雪晴一时间感觉好像做错事的是自己。
"我现在在医院,我手机没电关机了,这个电话是我同学的。“
“你同学?男同学吗?你昨天一晚上都跟他在一起?”丈夫好像没有听到雪晴说在医院,没有一句关切的话语,让雪晴突然对于自己那么急切地要打电话的想法感动可悲,她默默地挂了电话,躺下去闭上眼睛,一滴泪水无声地流下。
这时朱为民满头大汗地回来,拿着一个充电器说:“护办室没有充电器,我去外面买了一个,你充充看可行。”
雪晴没有回答,朱为民看到泪流满面的雪晴吓了一跳:“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叫护士来。”
“不用了,我很好,没有不舒服,谢谢你。”
“跟你丈夫联系上了吗?他一会来接你吗?”朱为民关切地询问着。
雪晴睁开眼睛望着朱为民说:“你说是我同学,我怎么不记得了呢,你跟我说说看,帮我回忆回忆。”
朱为民腼腆地坐到床边,说:“你不记得我是正常的,其实我们也不能算是真正的同学,只是那时候我因为父母出国,把我暂时寄养在大姨家,我就插班在你班上学习了半个学期。”
“哦,你这么说,我好像有一点印象了,但跟你现在是完全对不上号,你怎么能一眼认出我来的?”
“你其实一点没变,还是那么文静秀气,还是那么温柔漂亮。”朱为民说着自己反倒红了脸,不敢正眼看雪晴。
原本还伤心难过的雪晴,看着如此腼腆如此真实的朱为民,心情竟然好了许多。她很有兴致地与朱为民聊起来,知道朱为民大学毕业后留在东北工作,曾经有过短暂的婚姻。目前回到家乡工作,跟瘫痪的母亲共同生活。
“你帮我办出院手续吧,我跟你去你家看看你母亲。”雪晴不知道为什么会脱口而出这句话,说完后,看着吃惊的朱为民,自己也吓了一跳。
短暂的沉默后,朱为民起身离开病房,雪晴心脏彭彭跳着,怎么办?真的去他家,他会不会认为我是个随便的女人?不去,他会不会认为我欺骗他?老公知道我去男同学家会不会大发雷霆?儿子找不到我会不会哭?雪晴快要急哭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病房的门再次打开,雪晴背对着房门,闭着眼睛假寐,她害怕面对朱为民。
“雪晴,你怎么了?”是老公的声音,雪晴迅速翻身睁开眼睛,真的是老公,雪晴瞬间泪如雨下,扑到老公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我一晚上没有找到你,刚才太着急了,话说的不好,你打我,骂我,不哭了,好吧?”老公一边轻轻拍着雪晴,一边柔声说着。
雪晴委屈地说:“你昨天晚上为什么喝酒还开车?你去宾馆干什么,还有一个女人。”
“对不起,昨天晚上喝了一小杯酒,单位几个同事催着唱歌,我就开车去了,就去敷衍了一下马上就回家了,没看到你在家,打电话也没人接,我找了一晚上,急死我了。”
这时,站在一边的朱为民说:“是的,雪晴,我昨天晚上把你送到医院时,你手机就开始响了,开始我忙着找医生办手续没时间接,后来因为你昏迷着我怕误会说不清没敢接。”
雪晴看了一眼朱为民对老公说:“他是朱为民,我小学同学,昨天晚上是他送我到医院的。”
“我知道,是他打电话给我,我才赶过来的。”老公转向朱为民说:“真是谢谢你了,开始误会你了,不好意思啊!等会一起去吃饭,我们兄弟喝一杯。”
“喝一杯没问题,关键是你可不能再开车哟。”朱为民笑着说。哈哈哈,大家齐声欢笑起来,真好,雪晴站在医院门前,看着灼热的阳光,感觉天空特别亮,阳光刚好,风儿也正好,一切都是该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