蹭课

1986年冬的一天。雨雪过后的马路像镜子一样。

我从大院骑车到师大去听公开课。说白了就是去蹭课，公开课在一个大教室，听课的人多，大概也有好多是相互不认识的，混在学生堆里，年龄是最明显的区别，那年我36。

大院的路还好走，桥西也还行，路上人少车也少。路面结冰，只要掌握好速度，不刹车，不下车，骑着走没有什么问题。石家庄的马路都很平坦，没有上下坡也没弯道，我就这么骑着走还挺有意思的。

到了人多的地方危险来了，前面有个人摔倒了，我急刹车，哐哧也摔倒了。路面太滑，爬了几次都没起来，刚要站起来又滑倒了，费好大劲儿才起来，车子又扶不起来了。打滑，刚把车子扶起地面，脚下一哧溜，人又倒了。看起来挺好笑，那时真笑不出来。多亏一过路人帮忙，爬起来正了摔歪的车把，骑上继续走。

听课的状态可用如饥似渴来形容，机会来之不易，又是自己的急需，听的特别认真，笔记恨不得一字不落。

时间过得太快，不知不觉下课了，一看表快12点了。师大在桥东，我住桥西，正常走要一个小时的路程。今天路滑，走到半路觉得有点心慌，我那时有低血糖的毛病，过了饭点心慌无力。按说应该停下，但不能停下，孩子自己在家呢，必须往家赶。

大院门口有哨兵是要下车子的。下了车子再上车，心慌慌的，好像连上车子的力气也没有了。推着车子走，脚下太滑。

好容易走到家，放下车子，摊坐在骑上，浑身软绵绵的。

孩子端着双耳小锅说，妈妈我给你炒的鸡蛋你快吃吧，鸡蛋里面还有白菜。

这真是雪中送炭呀。当时的心情很复杂，激动，感慨，愧疚交织在一起，这样的天气本该在家陪孩子，而我却去听课，还要让孩子照顾我，她小小的心里知道我低血糖，到了饭点她也饿了，却想着给我做吃的。她怎么打开的蜂窝炉子？我一般是把煤球儿错开，相互挡住风眼儿，再关上炉门儿。

吃了孩子炒的鸡蛋缓和了好多，赶快做午饭。

尽管孩子炒的鸡蛋没加盐，但那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鸡蛋。

蹭课太不方便，时间又不确定，路程又太远，遂作罢。从此安心在家自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