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莲生·二九、自投罗网

陆丘山也甚是满意，这小意不仅能书会写，字迹隽秀，且心思细腻，做事利索，见识也广，他腿脚不便，不常出门，这一月来听他讲天南地北的趣事，心情也开朗不少，对连生更是日渐亲近。

而连生则是一得空便出门探听风头，见城门口依然在盘查并未松懈，码头亦是如此，只得继续藏身陆府。

这日，陆丘山命人做了一套衣服给她，说要带她去赴宴，连生有些为难，怕人多眼杂露了行踪。

只是陆丘山腿脚不好须得有人照应，对她也向来不薄，连生不好推辞，想来也不至如此碰巧被人撞见，便就跟了去。

马车一路行去，陆丘山与连生对坐车中，第一次细看她的眉眼，只觉越看越像女子，心中起了些异样，暗叹这小意若是女子，娶之为妻，红袖添香，日子便得十分意趣。

连生见他有些出神，怕又被人识破女子身份，只得找个话头打消他的疑虑。

“公子，看前面停了许多马车，许是到了吧。”

陆丘山闻言掀开帘子查看，果然云上别苑面前停满了车马，一时不得靠前，只得下车步行。

连生见状连忙上前扶着他，两人紧挨着身体，陆丘山被她身上的幽香扰的乱了心神。

“小意……。”陆丘山搭在连生肩上的手臂不由紧了紧，像是要将她搂进怀中。

“公子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腿有些沉，怕是小意要受累一些了。”

“那有什么，公子不必担心，别看我身板瘦小，力气可不小。”

连生搀着陆丘山低头进入府中，一时疏忽了门头上写着硕大无比的“云上”两个字。

府中仆役领着他们过了几道游廊来到湖边，只见红男绿女，好不热闹，湖面上依旧莲叶青青，连生有些似曾相识的熟悉，不过并未细细回味，心思全被眼前的红男绿女谈笑风生吸引，暗叹这花花世界果真与自己平淡如水的日子相去甚远。

连生来时已是十月初，云州天气比莫北暖和，但荷叶已略见枯萎，此番见象州却犹似暮夏。头一回见到如此盛大豪华的宴席，连生一时开了眼界松懈了警惕，搀着陆丘山找了一个清静又视野开阔的位置坐下，便静立一旁观看四周衣着华贵的男男女女们谈笑风生。

“小意！”陆丘山觉得莲叶糕不错。

“公子有何吩咐?”连生俯身听命。

“张嘴！”

连生听了觉得不可思议，却也顺从的微微张开嘴巴，陆丘山喂了她一块莲叶糕。

“公子！”连生羞红了脸，做贼似的看看了四周。

陆丘山见她害羞的样子不由哈哈一笑，心中无比愉悦。

二人私下的小动作虽然隐秘，却被一旁几位官家的浪荡子弟瞧了去，众人见陆丘山与自家的随侍如此亲密，都过来打趣。

“丘山兄，想不到你竟有如此癖好，这位是新来的吧，丘山兄眼光不错啊，确实有几分颜色，哈哈哈……。”

“诸位兄台，嘴下留情，小意新来，切莫吓坏了他。”

“哟呵，你们看丘山兄这是心疼了啊！”

连生在云家船队呆了八九个月，什么样的糙话荤段没听过，这些公子哥与船工相比，根本伤不了她。

“诸位爷说的是，我家公子宽厚，疼惜下人，小意自当好好侍候。”

连生说的一本正经，众人见她虽是仆役却并无卑微之相，倒是一脸真诚，便失了逗弄她的兴致，与陆丘山闲聊几句便散了。虽说是宴请，连生却并未见到主人出来招呼客人，忍不住好奇，问起原由。

“公子，这宴席过半，怎么不见主人出来招呼客人?”

“小意是初来象州城吧，这云上的主人请客，极少亲自招待客人，不过是给大伙一个机会，象州城内除了他谁有那么大的脸面，召来如此多的巨贾富商达官显贵的公子千金，能来这里多是极有身份的，当然也少有人敢不卖这位爷的面子。”

连生听到“云上”二字只觉头皮发麻，莫非兜兜转转竟自己跑来云亦庄的府中?一时胸口狂跳，又假装好奇问陆丘山。

“云……云上，这云上的主人又是谁，竟有如此大的势力。”连生吓得差点说话结巴。

“他叫云亦庄，云家船队的大掌柜，是当今皇帝的外甥，也是德老太妃的外甥。”

连生几欲先行，强压慌乱。

“公子，既然他不来，那我们先走一步也不要紧吧。”

“怎么?小意不想多玩一会儿，来云上别人可求之不得呢！”

“我看公子也不甚有兴趣，想来也是卖个面子给那位爷而已，如今人也来过了，人情也到了，不如早早回去歇着，读书作画也比这个有趣些。”

连生暗暗着急，怕运气不好被大掌柜撞见。

“既然小意也觉得无趣，那我们就回吧，你扶我过去，与适才几位打个招呼便走。”

连生扶着陆丘山走过去，二人身形一人修长一人窈窕，一身月白衣衫淡然出尘，一高一低背后看着倒像一对亲密挨着的情侣。云亦庄在远远地见到这个场景，阴沉了一月有余的脸色更是寒气逼人，那矮个男子的身形像极了连生，一想到连生为了栗阳初跑了，不由心烦意燥，定睛看着那二人转过一个廊桥，一看侧脸更是相似。

“阿吉，拦住穿月白衣服的那二人！”

(半成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