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往楼下泼水的老头

二十五、爱往楼下泼水的老头

        金毛抢到球，晃着大脑袋得意地跑到小老板脚边炫耀嘴里的战利品。苏牧虽没球，却叼了根粗长的树枝跑过来，也是一副骄傲的模样。它见我抱着小黑狗，便站起来扒拉我，像是在求表扬、求关注。我不禁伸手摸摸它的头，这小家伙真是又机灵又可爱，实在是叫人喜欢！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我拿出来一看是陶阿姨打来的。我把小狗还给那个男人，边接起电话边叫上小老板回店里去。原来是有客人挂房子出售，目前里边没人住，家具杂物也都已搬走，房主在三家中介都挂了牌，定好十点钟大家一起上门看房。

        我看了下时间，虽然现在出发有点早，但刚好可以把那房子的前后环境都了解一下。于是小老板守店，陶阿姨和我一起出发去看房。

        那小区陶阿姨熟悉，她有个老朋友就住那儿，且离镇里的大型菜市场很近，所以她经常去那里。知道我还从没去过这里的菜市场，陶阿姨决定带着我去见识一番。小镇里唯有这一家菜市场，面积非常大，简直一眼看不到头。这会儿大约正是买菜的高峰期，市场里人头攒动，喧闹非常。不过我自己不开火，加上地面又很脏，因此我对这里完全没兴趣，看了两眼就拉着陶阿姨走了。

        几分钟后我们到了出售的房子处，果然别的中介都还没来，我便绕到房子阳台处仰头往上看。这里的居民估计收入都很一般，触目皆是老旧装修，褪了色的窗框镶在斑驳的外墙上，极少有几盆绿植点缀其中。四楼往上好几户人家连阳台都没封上，仍是原始的半露天模样。

        挂牌的是套五楼的一室户房子，楼层高，面积小，厨房厕所的窗口都开在过道里，只有房间面对正南。我一层层地数上去，估摸着寻找那套房的位置。

        正找着，只见五楼有位瘦削的老头走到阳台上，手里高高提着个大鸟笼，随后他拿出根水管，直接对着笼底冲洗起来，顿时只见那水流直下三千尺，砰砰当当打在楼下雨篷上发出巨响！

        这一番神奇的反人类操作顿时把我看呆了，我去！我目光急速下移，果然，楼下有人家正晒着衣物，这……什么情况？

        我左右张望，看到陶阿姨正缓步走来，赶紧叫了她来看这奇景。

        “哎，这个老头又开始作了！”陶阿姨抬头一瞅，虽然面露些微嫌恶之色，倒并不显出惊讶。

        就这功夫，楼下骂声已起。有尖细的女人叫，亦有暴躁的男人咆哮，然而五楼的老人干了这缺德事后居然并不畏缩，反而也伸出头去大声回骂。

        陶阿姨摇摇头，对我说：“这老头就是这样的，清早洗了东西就往楼下倒水，人么横得不得了，人家骂他也没用。他小儿子儿媳妇人倒是蛮好的，不过也不敢管他。”

        正说着，有个中年妇女从里屋出来，应该就是他儿媳妇了。她站在老头身边一脸焦急地说着什么，又伸手想接过那鸟笼，但老人犟着不肯给。水笼头被关上了，水管不再出水，只那鸟笼还在往下滴滴嗒嗒地出水。

        “哇，这老头出门不被人打真是神奇了！”我感叹道。

        “谁敢打他？老头快九十岁了，往地上一倒，谁动他谁倒霉。”

        这时，一幅带着点诡异的景象进入我的眼中，把我吓了一跳。在二楼，一幅厚实的土黄色窗帘中间，似是夹着一张极老的婆婆的脸庞，正凝视着我。我被吓得混身一抖，再定睛细看，确实有个老婆婆，在窗帘后一动不动地看着我，那微微带着笑意的脸简直像个蜡人。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我移开视线，然而她仍看着我。

        “陶阿姨，你看那两楼，有个婆婆一直在看我。”我心惊地问她。

        “哦，那个是彭阿婆，她身体不好，下不了楼，就喜欢呆那里往外看。”陶阿姨这么一说，我就觉得她不吓人了，反而有点可怜，这老人一定很寂寞吧！

        那边的泼水战争仍在继续，这边房东已经来了，另两家中介的人也陆续赶到，于是大家一起上楼看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