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骨骸1

城市的骨骸1

1.世界是由什么组成的？

讲台上的中年女子，是我的语文老师，滔滔不绝地念着试卷，咚咚地用手指敲着黑板。

原子和分子！

教室内的角落一隅，悠悠地传来了声回答。

我转头瞥了一眼，又转回身去，努力使身体前倾，用手肘推了推语文卷子，以防止藏在其下的理综卷暴露出来。

但由于用力过大，竟不小心，把桌角处垒成小山似的教材书给推倒了。

哗啦的一声，震响了后座打着瞌睡的同学。

我向下探出身子，想把它悄悄地捡起来。

那个谁？你鼓捣什么呐？

她的声音虽然微弱，但对于死气沉沉的教室来说，如芒在背，足以惊起骇人的回响。

四周的同学纷纷私语。

她把视线抛到撒在地面上的教材，然后直挺挺地走到了我的面前，一把抽出了我压好的理综卷子。

呵，果然。

脸色像是涂了一层浓墨，厚重的镜片上闪烁着愤懑。

这么积极啊，平常没看出来啊。

别背地里学了。

告诉同学们，我刚刚说了什么问题？

我说：“世界由什么组成？”

呵，她笑了一声，仿佛从喉咙里生生地挤出来的一样，嗓音嘶哑。

答案呢？

我低着头，没有直视她的脸，也没有给出回答。

分子和原子。

后座同学侧过身子，小声地嘟囔着。

世界是由分子和，，

啊不是，不是。

脑中掠过一缕记忆，使我收回了答案。

我脱口而出。

世界是由，是由钢铁组成，，，

哈哈啊哈哈。

没等我说完，班级四处就爆裂出雷鸣般的笑声，此起彼伏的回荡着，但在我听来，尤其的刺耳，像是盘子被踩碎般的嘈杂。

啊？有趣的回答，先不看对不对。

她竖起手指，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混乱的氛围渐渐平息了下来。

起码比你们喊的强，笑的强，我说说你们啊，成天就知道学数学，学物理啥的，就不知道语文的重要性了吗？，高考语文可是占主要位置的啊，，，

时间好像是被定格在这一幕上，仿佛是被一股熟悉的强光所笼罩，身体无法动弹，渐渐听不到老师的絮叨，记忆如潮水般涌起，将我轻轻托起。

耳畔处仿佛有人在窃窃私语。

世界是由钢铁组成。

这不是我说出的话。

记得我第一次听到这句话时，8岁。

那些日子里太阳很大，云朵很白，一切都是那样无所忧虑，整天无所事事，呆在小村落中，享受着童年独有的安逸。

随着一声恐怖的巨响，人生被彻底截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