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坟

    这是一次拖延了很久的约定。因为每年都是由我带着老爸老妈去爷爷奶奶们的坟地看看。休息的匆忙，于是我们启程的也很随机。早上起来觉得睡的不错，已经缓解了部分疲劳，就一家人上路了。

    地址在南山，所以见识了很久不见的山和天。山很绵延，树很青翠，云很弥漫。远看的山云气蒸腾，仿佛被云所吸，产生了“龙吸水”的假象。路很直，随着远离尘嚣，我渐渐开始平静，平静内心的焦躁和彷徨。什么时候开始的焦灼不得而知，但在这一刻，一切结束。因为看到亡者已亡，生者又有什么看不开的呢，所谓世事沧桑，所有的经历只是经历而已。风轻轻的吹着，秋季的风总是太过于寂寥，远处的鸟静静地飞着。我看着他们，总是觉得生命的任何形态都是那么值得人向往。一花一草一木，都是那么美丽而值得珍惜。老爸的念叨又渐渐响起，我们坐在爷爷的坟头，说着往常太忽略的话。

    云渐渐散去，光打在了土地上，和我老父亲沧桑的脸上。因为腿脚不便，坐下了就不想起来，韩煜小朋友很好奇这高高低低的小土丘是什么，老妈解释是所有人的归处。于是小韩煜也莫名其妙的陷入了我和她最爱的奶奶也会离开她的悲伤之中。忧戚的表情让人心疼。

      韩煜，不用伤心。所有人都是这样的，所以要好好爱，爱你的人，也要好好的长大。每一天的时间都是值得珍惜的。

      她抬起头看着我，恰好光照在她稚嫩的脸上，白而嫩，这是一个生命最美丽的形态之一。在苍茫天地之间，她，会或多或少的带着我和韩彬，带着韩喜忠，马春玉，刘志文，刘桂香的特点活下去。她将会用自己的方式演绎生命的模样，未来，对于生者，永远是个奥秘。我忽然在南山的坟头，领略了一些生与死的奥秘。

    奶奶抱起了韩煜，她还是比我心疼孩子。“没事，发图买，奶奶永远在你身边，永远不走。”这是我的母亲对我，对我们说的假话。这一刻，我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终究世界上疼爱我的人也会离开我，我也是一个人在这了的。

      韩煜不说话，静静地坐在老妈的怀里。她是个心思细腻的孩子，从小就是。这一刻，我看出这是一场关怀和被关怀的体谅。我知道我经常说奶奶身体不好，你不准不听她，她是知道的，她知道她的奶奶爱她，而说了谎，她也知道奶奶必定先于我离开她。

      老爸的身子很重，一米八五的大个子，90多公斤。盘坐在毯子上，说着说着他就默默开始哭泣。我们谁也没有说话，谁不期望与亡者的团聚，也害怕与亡者的团聚呢？耄耋老人的忧伤，我们这还在世事上，残口延喘的人，又怎么能诠释呢？

      说是该回去了。我搀扶着老爸，韩煜领着奶奶，我们一路下山。这是一块回族人的坟地，特有的土葬，让我们留下了太多的空间自由，但是，随着南山的发展，这块地再也不让人埋，圈了起来，只能家属上坟了。

    我回头望向来处，群山之下，围圈的墓地，青草地，绿松树，羊在吃草，马在啾啾鸣。一切是生，也一切是死。

      “我和你老爸的坟，我们也买好了。回头，你和你哥他们几个认一下。并排的，很好找到。我们在这世界上最后一件大事，还得多靠你。”

      “别说了，我最近工作特别忙，没有时间，我不去。”我嘴上倔强的否定着他们的后事，心里翻腾着所有的伤心和无奈。

    “唉～没什么。都是一样的，不用害怕！”老爸捏了捏我的手。我一瞬间感到了火一般的灼烧。世界上我们也许可以逃脱所有的厄运和不幸，唯独挣脱不了死亡。我的父亲依然用他的坚强给我了勇气。不用怕！一切都顺其自然。

      夜色静静地来了，韩煜搂着奶奶睡着了，对我一生，最重要的两个人，在我的身边均匀的呼气，也在平稳的吸气。生命是多么美好，又是多么残忍，给予你的，也将会一一剥离。

    我躺在这里，看着从窗台漏进的光，等待着天明！心里反反复复说着：不用怕！不用怕～不用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