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小满 麦粒皆满
*昨天小满,就怀念麦田,想着此时此刻的麦田该是流光溢彩的,金、黄、青、绿的渐变色,那色彩纵是莫奈的印象画也难以描摹。
找来废名的书听,路上操作十分方便,不耽误事,尽管常会因为四下走神,可是我还是被他娓娓道来的文字逗的几次动容,因为在路上,眼泪要流出的时候,总是得忍一忍憋会去。
知道废名,还是兜了一圈,因是爱读梁实秋的文章,而后又了解汪曾祺的家常,而汪老爷子又喜欢知堂先生的文,这就跟废名沾上了边,他是知堂先生的学生。这之中的哪一位都了不得。不是所有的文章全令人难忘,可是人人都有名篇,总想比较,可是左右也排不出序来。现在读着谁的,就觉得这个实在好,明天读另一个,又觉得那一个妙。
听得是废名的《竹林的故事》,才一开始的一篇,我就不由得感叹开了,听得直想冒汗,写作手法完全是意识流呢,而且文字亲切,清新脱俗。就欲罢不能起来,上班不忙时,立即带了耳机,本来是要郑重地看书的,可是等不急啦,先解解馋吧!等到听到《阿妹》一篇,完全情不能自抑了,文字的细腻感受就好像被导线链接了大脑一样直接。单着一件怀恋的感情,就不由得人不服气,我们幼时都有过的总总感受全被他用笔画出一般,历历在目。小孩子成长岁月里那些美好、委屈、困惑、渴求关爱和自我抚慰的本能等等微妙的感觉都跃然纸上。当然是心疼阿妹——莲的早妖,令人无比惋惜!就觉得那些粗厉的早年,白白糟践了多少条美好的生灵。阿妹因为有这样一个亲昵的大哥,恰他心智灵巧,才华横溢而使后来的人读到这样一个可人疼得“阿妹”。那么这位大哥,也像及他文中写到的,也没打过寿年,何尝不让人怀疑这大概是不能左右的宿命,世间容不下一个超凡脱俗的心灵。赋予他一切,其他人怎么办,还是俗些踏实!
废名的身后,被多位名家悼念有文。读来也是氛外感人。
汪曾祺就说废名的儿子邀他为父亲的作品写序,他把废名的小说反复看了几遍,就觉得力不从心,无从下笔,他说对废名的小说并没有真的看懂。 这话说的我心生崇敬呀,既是对废名又是对他,这两位人精儿,这难道木牛吊打了许多人嘛?你都读不懂的废名,我们这么俗人,就只能说装了。不过,老爷子可能并未言过其实,废名先生前期的作品脱俗雅致,读来唇齿留香,他直写感觉的手法可以说段位超绝, 一点不疏离,就想着夸他聪颖早慧,啧——啧——,我的天!他怎么能做到,他怎么能做到!读他的文犹如目睹一幅画。可是后期的作品也是因为他潜心佛学,智识甚高,慧根过人,体现在了作品中,无疑费解难懂些。《莫须有先生传》就莫名其妙,到了《莫须有先生坐飞机以后》就干脆不知所云了,有见道之言,不好懂。
从他的作品中读出了意识流的意味。他的意识流是从生活里得出的,他追随流动的意识而写作,极自然极自然的那种。周作人曾说废名是一个讲究文章之美的小说家。又说他的行文好比一溪流水,遇到一片草叶都要去抚摸一下,然后又汪汪地向前流去,往前去,再往前去,这都不是他的行程的主题,但除去了这些,也就别无行程了。
这样写作的废名,叫人感觉 ,就仿佛一个负气的小孩,独自跑到原野河边,走走停停,侍弄侍弄花草,呵斥两声水鸟,赶一片树叶顺流,整个下午也不觉无聊,不知不觉气也散了。这样一体的感觉时常闪现。感叹先生有清明的童心,透亮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