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我就是图你的钱

欧阳忆箫的诗和远方  8月4日首发

图            张爱玲

张爱玲的《金锁记》，

本不忍卒读，但还是读了。

本不想评论，但还是评了。

评了之后又删了，删了之后又悔了。

悔了之后自我攻略，乖，下不为例。

要么不看，要么不评，要么别删，要么别悔。

对！人生如棋，落子无悔。

隔三十年的辛苦路往回看，

再美的月色也难免凄凉。

七巧为了钱嫁给残疾二少爷，

但却又期待得到三少爷的爱。

三少爷生性风流且不靠谱，

但深谙兔子不吃窝边草。

”难不成我跟了个残废的人，

就过上了残废的气，沾都沾不得？“

七巧若有似无的勾引吃了软钉子，

像玻璃匣子里蝴蝶的标本，鲜艳而凄怆。

分家后，三少爷却明目张胆的来撩——

季泽带笑将肩膀耸了一耸，凑了上去道：

“你倒是打我一下罢！

害得我浑身骨头痒痒着，不得劲儿！”

七巧把扇子向背后一藏，越发笑得格格的。

季泽道：

“你信也罢，不信也罢！信了又怎样？

横竖我们半辈子已经过去了，说也是白说。

我只求你原谅我这一片心。

我为你吃了这些苦，也就不算冤枉了。”

七巧低着头，沐浴在光辉里。

细细的音乐，细细的喜悦……

这一刻应该是她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了。

当初嫁到姜家来，就是为了和季泽相爱。

虽然老了十年了，但人还是那个人呵！

然而幸福的时光总如昙花一现，

七巧克制而清醒怕他图她的钱，

图她卖掉一生换来的钱。

正要陷进去却发现果然是图她的钱。

为了要按捺她对季泽的情，

她迸得全身的筋骨与牙根都酸楚

她知道，他不是好人

她也知道，她若要他，

就得装糊涂，就得容忍他的坏。

可她不甘心呐，

不甘心他接近她只是为了钱。

呵呵，

从此就心灰意冷陷入某种病态，

固执而又尖刻——

男人都是混账，都是图她钱。

从此“金”锁心房，

认为所有接近她家的人都是图钱的王八蛋。

想起《活着》的一句歌词:

“钱是王八蛋，可长得真好看”。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七巧自个儿图过钱，也被人图过钱，

最怕有人接近她的孩子也是图钱。

所以，七巧爱孩子的方式就是——

赶走他们的身边人，保护他们的袋中钱。

不禁想起《人民的名义》里那个赵德汉，

自己过得异常简朴，卡里只有3万块。

但是冰箱，床上，墙里都藏满了钱。

贪了这么多，却一分不敢花。

穷怕了，守着一堆钱，就是守着安全感。

七巧有了心魔，成了坏妈妈，成了恶婆婆。

七巧想保护长安，却害了长安。

学业，恋爱和婚事，都被七巧搅没了。

长安不想成为七巧，却长成了七巧。

“我本不想成为你，长大后还是成了你”

纠结，拧巴，分裂和压抑。

孤傲与自卑齐飞，坚强与脆弱同体。

不甘寂寞却无法摆脱环境的炮制，

不愿堕落却无法逃离命运的枷锁。

人们常说，穷养儿子富养女。

我认为，穷养，富养，都不如教养。

物质上的富养很重要，

精神上的富养更重要。

七巧的“金锁”，

劈死了人，也劈得活人生不如死。

绝望漫入心房，沁入骨髓，

直到入侵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只有鸦片香才能舒缓一二。

细节刻画到位，环境烘托氛围，

令人不寒而栗，令人几近窒息。

其实说实话

不怕那些明目张胆有所企图的，

就怕那些都不知道他图什么的。

知道图啥，予取予求，简单纯粹。

不知道图啥，完全抓瞎。

坏女孩图男人的钱，

好女孩图男人（有钱才能培养出来）的修养。

（比如自信，幽默，乐观，豁达。）

用金子把自己锁成那样，可悲可叹。

故事的最后，

谣言说长安和一个男子在街上一同走，

停在摊子跟前，他为她买了一双吊袜带。

也许她用的是她自己的钱，

可是无论如何是由男子的袋里掏出来的。

当然这只是谣言……

三十年前的月亮早已沉下去，

三十年前的人也死了，

然而三十年前的故事还没完──完不了。

基因的传承，

原生家庭的塑造，

个人的选择。

加起来，等于命运的轮回。

一个又一个人的命运轮回，

演变成了历史的更迭交替。

三十年后，故事仍在继续——

年轻的人想着三十年前的月亮

该是铜钱大的一个红黄的湿晕，

像朵云轩信笺上落了一滴泪珠，陈旧而迷糊。

老年人回忆中的三十年前的月亮是欢愉的，

比眼前的月亮大，圆，白。

看完《金锁记》，

我的眼里没了月亮，只有漆黑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