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树下的小男孩

   

　　一群孩子们在嬉闹，围着圣诞树转圈，五颜六色的挂件摆在绿色的圣诞树上，彩灯明明亮亮，洋溢着一种热闹的氛围。

　　他站在阴影里，看着圣诞树的尖顶。

　　修剪完好的树冠，像一只铅笔，削得尖尖的笔尖一样，树冠顶部会藏着什么呢？

　　小孩子们离开后，他从暗处走了出来。

　　树上的彩灯闪闪烁烁，一眨一眨，一个亮起又熄灭，另一个接着亮起，像是一场光的接力赛。

　　小精灵的眼睛，也是这样的吗？华丽丽的大眼睛里透着浑浊不堪的光？彩灯的光虽然微弱，但是光束太多了，一束光落到另一束的领域里，各色的光糅杂在一起。何况彩灯的灯芯中央，更是耀眼的过分。

　　光是那么地不均匀。

　　他伸开双臂，想要拥抱这棵树。

　　圣诞老人会从烟囱里爬下来，烟囱里的灰那么黑那么多，脏兮兮的，圣诞老人送的礼物却是那么干净整洁呢。

　　圣诞老人从来都没有去过他们家，是他们家的烟囱太逼仄了吗？还是说因为没有光的指引，圣诞老人看不到他们的屋子？那这样的话，圣诞老人为什么不愿意白天出现呢？

　　风突然动了一下，彩灯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他，他们亮了又灭，可是谁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他知道这棵树的叶子不会生长，他知道这棵树不会枯萎，他还知道这棵树可以收到储物间里，来年再拿出来。

　　他还是想要抱一抱这棵树。

　　他努力地仰着头看着树冠。

　　好像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撞进了他的眼睛呢。像是彩灯发出的微光，不过这光芒显得羞涩，匆匆一闪之后又躲到了叶子后面。男孩并没有在意。他还以为是这叶子反射的光呢。

　　他环抱着这棵树，将整个胸膛贴在上边。它会听懂他的心在说什么吗？它会愿意将他的心愿传达给圣诞老人吗？

　　这是他今天能够接触到的唯一一棵圣诞树啦。妈妈在工作，爸爸还没有回家。出来玩耍，不能走太远的距离。

　　小朋友们今天在学校里讨论圣诞老人，他才知道，原来有这么一个老爷爷，会给大家带来礼物，惊喜与欢笑。

　　他见过了很多次的圣诞树，可还是头一次听说圣诞老人呢。可是他为什么独独遗忘了他呢？

　　他今年读四年级，爸爸妈妈带着他搬了家，他有了新的学校，新的同学，新的朋友。新的学校很整洁，没有小朋友会穿脏兮兮的衣服，也没有人会将长长的鼻涕耷拉到嘴边。

　　他的衣服也变得干干净净的，每天出门时妈妈都会把他的脸洗干净，将他划在手上的笔道清除。

　　彩灯不知疲倦地闪烁着，他对着大的彩灯，小的彩灯粉色的彩灯，蓝色的彩灯，把自己的心愿说了一遍又一遍。

　　他说完了之后，打算将自己的手臂收回来。可是彩灯上有一个小的钩子，挂在了他的衣服上。

　　叶子摇摇晃晃，他小心翼翼地将这个彩灯从自己的衣服上拨开。

　　突然从树上掉下来一个什么东西，砸到了小男孩的头上。

　　小男孩随后朝地上倒去。未解开的小钩子连在衣服上，这场拉锯因为加了小男孩的力道所以成了一场胜负已定的拔河，一串彩灯都拽了下来。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妈妈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都快十点半了，一向乖巧懂事的儿子怎么还没有回来呢，妈妈开始着急了，没理会电话，放下手中的活计出门找儿子。

　　爸爸骑着自行车走在回家的路上，寒风仍在打磨这核桃壳一样的脸颊。他豁开牙，开心地笑着。

　　老板说今天是圣诞，给他们发了几个苹果，据说是平安的意思。这么好的一个兆头，他想着怀里的两个苹果，给儿子一个，他和妻子一个。一家人就是要平平安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