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朵失色的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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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青山若夫

又是新的一年，昨夜，满世界都在庆祝新年的到来。

而我，拖着病体，躺在出租屋的床上，翻来覆去，久久未能成眠，刷着她的近况，看着她在国外的一切，百感交集。

一恍，我们竟已分别十年了。

这十年，她就像一根无形的风筝，一直在引导着我奔跑。

2006年，为了她，我放弃了一所很好的中学，到了城区这所最差的高中。

接到录取通知书那天，我正在河沟中放牛，拿着邮递员送来的红色通知书，我依旧很开心，因为，毕竟是从农村走向了城市。

我也未曾想到，那扇上了年岁的校门，为我们开启了一段别样的人生。

报名那天，我在那狭长的通道里，在贴得满满的分班栏上，去搜索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终究没能找到。

“你为什么没来？”我用家里买的小灵通电话，打给了她。

“对不起……”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我有点愤怒，因为，我本可以上一所更好的中学。

“我妈都对接好了，但后爸不让，前两天，他要我在镇里上高中，我没敢告诉你，对不起……”她在那头哭得很伤心，想到他那坎坷的命途，我的心一下就软了。

她叫李雪，私下大家都叫她雪儿，我们是在初中认识的，原来她和母亲在浙江生活，后来父母离婚，加上外公外婆年纪大了，不得不回来。然后她也跟着回到了镇上的初中读书。

那时，我们在班上成绩都很出色，相约考上城里最好的高中。中考成绩出来后，我考了全校第二，她考了第50名。即使有划片区招生的限制，我们依然可以凭借分数的优势到城里去读高中，因为她成绩的原因，为了能在一起，我在填写志愿的时候，悄悄改成了最差的一所高中，我想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挂了雪儿的电话，我除了生气，更多的是无奈，是一种被命运左右的无奈。

而来这所学校的第一天晚上，我就感受到了差学校的特色。

因为学校扩招，我们班和另外一个班共用了一个大教室作为寝室，晚上，寝室里到处弥漫着青春的躁动，大家都在相互认识，诉说着对高中生活的期许。

直到灯熄了，声音才渐渐停下来，不过依然有几个亢奋的新同学在窃窃私语。

而这不平凡的第一天，终究被另一件更不平凡的事打破了。

当我们睡得正熟时，寝室里忽然被一阵杂乱的吵闹声吵醒了。

“快，把身上的钱全部拿出来，不然老子砍死你。”说话的人，手里挥舞着明晃晃的东西。

“我只有这点生活费，给我留点行不行？”那个靠近门的新同学带着几分哀求的语气。

“要钱还是要命？你他妈自己选。”

看到大家都乖乖地交出自己的钱，我确信这不是梦，我们是真的遭遇抢劫了。

在那伙人的称呼中，大概领头的人叫“疤哥”，还有一个人叫“鸭子”。

那几年，古惑仔系列电影正火，估计这些外号，也是比照着取的吧。

虽然我身上钱不多，但有一个刚买的手机，如果被抢去，我就对不起辛苦打工赚钱的父母了。

于是只得装睡，以期躲过一劫。最终，当他们快要搜到我这里时，被匆匆赶来的宿管吓跑了，他们趁着杂乱的间隙，溜之大吉。

等我真正认识他们，是在一周后的警示教育大会上。

不过那时这一伙人早已没有了今晚的神气，每个人都戴着手铐脚镣，全部因抢劫罪被判刑。我们也按照学校的要求，挨个去统计被抢劫的金额，学校现场一一退还。

而我们这段别样的人生，却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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