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奶奶是个“痴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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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小梅，劝劝你妈，叫你妈别和你奶奶置气。

我的奶奶是个痴呆患者，这是街坊邻居众所皆知的事。

不解的是，我妈每天和一个老年痴呆生气。

有一天，我从两人的吵架声中惊醒。

我妈对她吼道：“你有儿有女，何必将就我？你怎么不叫他们来照顾你？我给你吃给你喝，给错了是不是？”

睡眼朦胧，我揉了揉眼睛，打开了门，见我妈正站在奶奶的门口。

我缓缓走过去，抓住我妈的手。

“妈，别跟她生气，她脑子不好。”

我妈回握住我的手，握得紧紧的。

“她脑子不正常能说那些话？你知道她说什么吗？她说我老了之后比她还不如。我给她吃给她喝给她清理卫生，没得到一点好。”

一瞬间，她两眼泛红，像是要哭出声。却因为在我面前，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我拉她到沙发上坐下，不再理会奶奶。

2.

小梅，劝劝你妈，别和奶奶置气。

这是姑姑们对我说过的话中，次数最多的。

“小梅，好好跟你妈说，奶奶是个痴呆，和她生气没好处。”

小姑将我拉到一边，又重复起这句话。

她匆匆来，匆匆去。

看过一眼奶奶，便离去了。

之后，我妈脾气越来越差。只要是关于奶奶，她总会发火。

我出去玩了，不想待在这个家，烦死了。

我妈丢下这句话，就和隔壁的阿姨一起出门了，我则静静地守着家。

我妈刚走半小时不到，奶奶的房间有了动静。过了一会儿，她发出了微弱的声音，并有些含糊不清。

奶奶说，我妈叫她起来走走，结果她不小心摔倒了。意思是，让我拉她一把。

奶奶的脚在前段时间摔骨折了，一直在家卧床休息。这段时间，好转了不少。

我走过去抱住她，想扶她起来。奈何她一直撑在地面，像是同我唱反调一般，不让我将她扶起。如此，仅凭我的单薄之力是行不通了。

我换了位置，站到她身后，却发现她屁股下面坐着东西。

两个枕头。

3.

我的耳畔回响起奶奶刚刚的话。

不小心摔倒了。

奶奶将屁股往枕头那边挪了挪，试图遮住我的视线。但，我好像已经知道了。

我打电话给我妈，我妈问我怎么了，我说你回来就知道了。

她说，嗯。

她虽然不知道我说的什么事情，但她一定知道与奶奶有关。

我妈回来之后，看到奶奶的模样。问我，是你给她垫的枕头在下面？

我摇摇头。

当我妈问起奶奶她是谁的时候，奶奶说不认识。

那种很久不见，或者只是路过的人，奶奶都熟悉他们的名字，唯独不认识给她天天做饭守着她的我妈，说出去谁信？

晚上，工作了一天劳苦的我爸，回到了家。

我只是听到奶奶说冷，说她在地上。

不知为何，我觉得心里有些冷漠，并心疼我妈。

我妈偷偷的跟我说。

她这痴呆了？

痴呆了会知道自己要摔跤，提前垫两个枕头？

是她痴呆了？还是我们母女痴呆了？

4.

奶奶“痴呆”了。

不过，只有我和我妈知道。

自从我知道奶奶“痴呆”后，她就不认识我了，跟我爸说我是别人家的小姑娘。

她也不认识我妈，说我妈是做饭的保姆。

然后在姑姑面前说，我妈没有天天守着她。

可姑姑，无动于衷。

说到冷漠。

我想再也没有人比姑姑们更冷漠了。

我想奶奶这样做，只是在找存在感，想让她们多在意她。

哪知道她们爱理不理。

到头来，却怪是我妈不懂事。

怪我妈不该和一个老年痴呆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