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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7日

2017-10-22  本文已影响66人  worldininches

10月2日

昏睡中,机上传来机长的广播,飞机即将在三十分钟后降落,我睡眼朦胧地摘下眼罩,从右边的舷窗看出去,映入眼帘的是我一个月以来最熟悉的三角洲,墨色、宽阔的淡水河畔灯光闪烁,这种感觉很神奇,虽然没有来过,但却一见如故。

入住的青年旅舍就在台北车站附近,旅舍前台服务到23点,以后入住的旅客只需要在前台找到写有自己名字的房卡即可入住,现实版的夜不闭户。

夜色里的台北车站是宁静的,除了周围偶尔飞驰而过的机车和汽车,整个城市都在熟睡中。第一次在深夜到达一座陌生的城市。在一家巷口的711,一个简单的面包和一瓶水,算是打发了台北的第一顿饭。

前一天本打算在澳门随意溜达,却远超计划地走出了三万步,加上深夜3点才整理完毕入睡,台北的第一天,睡到了八点半才起床,简单的收拾后便出了门。

第一站是西门町,红楼在修整,创意空间也当日闭馆,来得太早,多数店铺还没有营业,随意溜达之后便去了中正纪念堂。到达中正纪念堂,时间正好碰到换岗,繁复到极致的礼仪,定格画一般的迈步,陀螺一般绚丽的转身,耍花枪一般的敬礼,把仪式感做到了极致,但也让人怀疑这种繁复礼仪后面的实质意义。纪念馆内容乏善可陈,无非就是中正的一些历史故事和文物,区别的地方,便是在于与对岸的故事的侧重点。同一段历史,主人翁不同了,描述的方式自然有微妙的区别。

溜达些许时间,便乘公车前往国父纪念堂。历来不喜欢在陌生城市乘地铁,点状的到达让我感觉自己是一个瞎子,地面上的流动才能让我逐渐熟悉这座城市。

台湾的公车刷卡制度极为让人摸不清头脑,一些车是上车刷,一些车是下车刷,还有车上下都要刷,要是忘记了在上下都刷的公车里下车刷卡,还会惩罚性的把卡锁住。我十分小心尽量避免错刷,却还是中招,不知哪次该死的漏掉,最终导致在台东乘车时被尴尬地告知悠游卡被锁,只能投币。不过看起来中招的人不少,因为司机很熟练地告知下一个人:你和他一样,也没有下车刷卡,被锁了。台北的brt的站点设置倒是很有意思,都是在路口,正好公交车等红绿灯的时候可以上下,节约了大家的时间。

国父纪念馆同样内容较少,无非是一些孙中山的历史。相对于中正纪念堂里的历史讲述,这里会有更多的意识形态的教育。三民主义自然是最为浓墨重彩的部分,而对从军政到宪政实施计划的介绍,可以看出国父当年的高瞻远瞩。国父纪念馆旁边是一个小学,叫光复国小,看着一群中午放学的小学生穿着印有大大的光复二字的校服,一种时空错乱的黑色幽默油然而生。

离国父纪念馆不远就是101,步行过去,会经过市政大楼。作为市政办公大楼,尽然完全对公众开放,也毫无所谓的保安或警察询问,让人不免好奇。这里还有一个台北探索馆,只可惜正好碰到休馆日,吃了一个闭门羹。

101纯粹是一个打卡点,观景电梯排队的队伍几乎绕了大厅一整圈,我本来看天气也不打算上,准备找找传说中三十几层的星巴克,却也不见踪影,罢了,直接吃个乌龙面走人,直奔诚品信义店。

诚品信义其实就是一个商场,加上诚品的风格和书店,还是很舒服,书十分丰富,而且分门别类地很科学,满满几个书架的摄影作品集,似乎只在川美图书馆见过这样慷慨的陈列。有趣的是,这里还有必须凭身份证验证满18岁才能购买的艺术书籍。

在诚品里溜达了将近一个小时,基本完成当天的打卡计划,便开始随意溜达。

台北的街道无疑是适合散步的,似乎伸开双臂就可以触及两侧的狭窄街道如蛛网一样遍布城市的各个角落,新的,旧的小店相互无争地开着,这边或许是一个古旧的中药铺子,隔壁可能就是一个时尚手作精品店。

在那些适合散步的街道中穿行,总有一种在日本的感觉,半个世纪的日本统治,在这里是一个暧昧的话题。浓浓的日和味道散布在每一处细节中。台北的日本人很多,日本料理和与日本文化相关的店也很多,甚至在像诚品这样的商场和一些公共交通上都可以直接听到日文的播报。从历史和民族的角度,日本当然是殖民统治,但从个人的际遇而言,那个时代的台湾人在之后的身份认同上其实出现了不少的矛盾。比如,从遇到一个祖先在郑成功时代就移民到台湾的福建人口中得知,他的母亲曾经就学习过日语,对于日本也有一种复杂的感情。而在书店当中也看到一本书,书中讲了一群成为了“日本人”的台湾人在台湾脱离日本统治后的尴尬命运。

在巷弄中,有一个词出现的频率相当高:古早味。古早味的茶饮,古早味的面线糊,古早味的粽子,似乎什么东西都能和古早味攀得半点关系。这不得不和那段历史联系在一起,天南地北的人到了这个小岛上,气候可以适应,语言可以学习,但那打儿时就习惯的味道,实在是难以草草对付,所以才会有各地的美食,更是有各地的古早味,甚至在这里,思念家乡的四川人吹着太平洋的风捧红了曾经遍布四川寻常巷陌的红烧牛肉面。

除了味道,老店文化也十分通用。就连最普通夜市里一个手推冰铺,也会在显著的位置用醒目的字体告诉食客它的创始年份。在这里,日常更通用的是民国纪年法,始于民国多少年,是一个充满历史意味的说法,105年,106年,是一个滴答的时钟,每响一声,便是在提醒着这短短百年间的风云。

整个下午都在目的不强地溜达:小巨蛋,新北郊区和艋舺片区,最后到了重庆南路,基本已走废。囫囵地逛了几个书店,便拖着崩溃的步伐跨过台北车站前的市民大道返回旅舍。快到旅舍,才发现把在诚品买的台湾地图弄丢了,两张地图加起来300新台币也不算太小的数字,租了单车回到之前吃卤肉饭的餐馆,却还是没有找到地图。也罢,干脆骑着单车在中山路附近溜达了一圈,继续感受巷弄的文艺气息。而地图,到最后回大陆也再也没来得及买。

10月3日

猴硐、三貂岭、十分、平溪、菁桐,列车慢条斯理沿河而上,车厢里除了零星的游客外,并没有多少人。一路逆光,再加上蹩脚的镜头,简直是一场灾难。

我发现自己对这种小清新的观光铁路并不像想象中那么感兴趣。不知是到得太早还是周一的原因,菁桐站的小店大多都关门闭户,萧条得很。简单溜达片刻,便沿着公路往平溪站走。

平溪线的列车很少,基本一小时一班,所以大多数时候这里都是寂静的。平溪站离菁桐站很近,不到半小时就走过去了,又是一个关门闭户的老街。

车站上,遇到了一群大陆来的团客,应该是坐汽车从台北过来,其中一个中年大叔一副嫌弃样想赶紧离开:“这破地方有什么好拍的,又没特色,国内丽江那些好多了”,说完还左顾右盼寻找附和者,不料导游告诉得按照日程11点才出发,又是一阵不满,干脆一屁股坐在铁轨上消磨时间。

不过说实话,我也觉得没啥特别让我眼前一亮的,单股道的小站,三三两两的游客,没开门的小店。没有内地大列那种苍茫的美感,又缺少小清新式的街道和人文,更像一个装扮精巧的玩具,给人玩乐。等着列车来了捏几张照片,便乘车离开。

下一站是十分,相比前两个站而言,十分的人多了不少。铁路穿过小镇,两旁的小贩距离铁路不过一米,火车来临时便收起店招,和泰国的集市铁路有异曲同工之妙。车站名字也是一大卖点,十分加幸福成了游客最喜欢的搭配,加上商家的炒作,倒是很对现代人的胃口。除铁路本身外,放天灯同样是这里的特色,每家每户基本都会帮顾客整理好巨大的纸灯,顾客像模像样地拿着毛笔写上几句,绕着四个角拍照留念,等拍得心满意足了,便站在铁路中间点燃油灯,看天灯缓缓升起。

离开十分,准备再拍点照,于是在车头上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和几个乘客轮流取景。一个手持相机的老人站在最前面拍照,刚拍了两三张便示意我过去拍,也不说话,仅仅摇手示意,我回答没关系我已经拍过了,他还继续摇着手。我最初还以为是聋哑人,后来才发现是几个一同过来的日本老年铁路迷。台湾的铁路不少是日治时期修筑的,所以整体风格和日本的特别像,加上五十年来的统治,让日本和台湾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列车司机是一个很能聊的大叔,一路跟我和一个来自苗栗的台湾人聊天。离开十分时,他向着前方挥手,铁路两侧的游客长枪短炮地对着列车,他逗趣道:你们看这像不像星光大道?因为是单线支线铁路,这条路还使用古老的路签,而非电子信号机,所以开车比较随意,只要时刻表不差,某一段快点慢点也不是很有所谓。司机聊开心了,将前几天手机拍摄的瀑布视频给我们看,说道,就在这前面,我等下刹车你们看看。然后真的在那个瀑布处刹车减速让我们看清楚。

不多久,便到了猴硐,我要在那里转车南下去石城,宁静的小站,传统的区间车,零星的几个乘客,光是这几个元素简单的搭配起来,就已经足够让人兴奋。列车在台湾北部的山区里盘行了几十分钟,进入了福隆隧道,当列车重见光明的一刹那,深蓝色的太平洋猝不及防地闯入列车左侧的车窗,连绵上百公里的东部海岸开始了。

当我在猴硐站告诉车站工作人员我要去石城的时候,热情的大叔十分惊讶,并告诉我那是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小站。事实上确实是, 我是唯一一个下车的旅客,当列车启动离开后,只剩下空荡荡的站台,我,和了无边际的太平洋。这是一个小到无人值守的车站,进出需要自行刷卡,作为宜兰线在东海岸的第一站,在我熟悉的铁路在线网站上有好几个车迷都曾探访,这也是吸引我到来的原因。

事实上,这里的风景并不惊艳,铁道旁奔驰着来来往往的砂石车和内地国道没什么两样,倒是时不时见到的环岛骑行者在提醒我这里是台湾。走走停停到了大里车站,遇到一群学生由老师带着坐车,又是一个没有售票员的车站。刷卡,进站,一个人坐在站台的长椅上,等待南下的列车。这次的目的地是宜兰。

宜兰是一个让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去,但是又觉得必需要去的地方。台东北一个巨大的三角洲平原,在地图上十分显眼,北部西部南部三面环山,东部是开阔的太平洋,星罗棋布的乡镇构成了这里的聚落群,由于雪山隧道的开通,这里更是成了台北人的后花园。

宜兰县城很小,却分布着博物馆、美术馆、文学馆、各类数量众多的寺庙和教堂等各类文化建筑。在这里,第一次正面感受到了台湾人民的热情。美术馆中,工作人员听我独自一人来,便迫不及待地向我推荐宜兰值得一去的地方。嘴上说着怕我记不住,干脆拿出纸笔,从头城到罗东,把宜兰值得看看的地方都一一介绍了一遍,然后一定要拉着我走出美术馆,把就在街对面的宜兰文学馆和酒厂的方位指给我看。回到美术馆,我正准备参观,另一个工作人员又主动过来向我介绍正在展出的作品中所代表的本土含义。她要不说,我还真不知道画面上并不那么好看的葱是宜兰特产三星葱。甚至她还告诉我,这种葱因为埋得比较深,所以口味比较甜。

宜兰文学馆旁是一个日式建筑,属于日治时期的县长官邸,参观需要脱鞋。白色石子铺就的枯山水自成一景,而文学馆简简单单几段宜兰文学的摘录,可以看到宜兰人的细腻。不到半个下午,就可以把宜兰逛完,在街角的咖啡店点了一份咖啡便与老板攀谈起来。老板从台北过来,一个劲儿说宜兰没意思,也没多少人,不过物价便宜。她建议我去罗东逛逛,说那里的夜市不错,于是我在宜兰极为干净的街道溜达了一会儿后,乘火车去了罗东。

小小的罗东镇烟火气特别浓,的确比宜兰县热闹多了。夜市里大多数都是台湾人,食物种类也还算丰富,但我逛遍夜市硬是没找到一个垃圾桶,真不知道台湾人逛夜市吃东西的时候是把垃圾扔在哪里。夜市这边,一个庆祝中秋的舞台上,主持人用夸张的语气,闽南话和台普结合着,介绍到访的当地官员。

打车回到旅舍,基本已累瘫,但洗了澡后在床上挣扎了几分钟,还是决定下楼找老板聊聊天,这次聊天开启了我在台湾最有意思的部分。这个旅舍很小,只有一间房,三个住宿的都是台湾人,一个是职业自行车手,曾经拿过武岭登山赛冠军,一个是现役台湾军人,被同伴放鸽子所以一个人开车来玩,还有一个是舞台灯光师,为田馥甄、张惠妹等大牌明星打灯,和胡德夫在台东铁花村喝过酒。跟他们聊天,看屋里没酒,老板把自己喝的伏特加送给我们喝,还专门做了一盘萝卜糕,就是为了让我们体验一下她家的辣椒酱。聊天内容无非从各自的职业聊到台湾和大陆的看法、制度,每一句,都是一个新认识。

大约聊到12点才回去睡觉。

10月4日

因为房间夜里没关灯,我的眼罩也鬼使神差地没作用,辗转难眠了一夜。早上,从上铺翻下来,拉开窗帘,厚厚的云层铺满整片天空,淅淅沥沥的雨下得人心痛。看来想看到最美的清水断崖基本泡汤了。

昨晚本来说好坐灯光兄的机车去二澳看海,然后再坐火车去花莲,看来是不行了。于是和职业车手、灯光兄、台湾兵继续坐在大厅里聊天,吃老板做的早餐。职业车手为每个人冲了一杯现磨咖啡,却挡不住我昨夜似乎只睡了2、3小时的困意。雨时而瓢泼时而骤停,职业车手说不能再等了, 他为准备不久之后的比赛专程过来骑行,雨可不能成为问题。 这可不是香港的太平山,而是宜兰三角洲沿河而上的一座近2000米的山峰。比赛需要先在罗东绕场五圈再攀爬上到太平山顶。他说骑车就像吃饭,什么天气都一样。等着另外几个职业车手过来后,就带着单车走进了雨中。

等到快11点,雨似乎暂时停了,灯光兄说去不了二澳了,干脆带我去吃冰,老板推荐了一家极为好吃的冰品店,于是坐着他租的机车就出发了。对于台湾旅行,机车难以避开的一个选项,通常租用按天收费,400-600新台币不等,大大扩展了溜达的范围,台湾人用台湾驾照就可以租车,其他地方的比较麻烦,严格的需要用国际驾照,稍微大陆游客多一点的,试试大陆驾照也行。芝麻核桃配凤梨两种口味的冰淇淋,满满都是新鲜香脆的核桃和凤梨,无论单独品尝还是用勺子和在一起,都十分好吃。

吃罢冰,灯光兄骑机车把我送到罗东车站便回宜兰还车回台北了。我的运气不错,买到了去花莲的自强号,开启下一段旅程。

当列车快速通过的新城站的时候,我一拍大腿,怎么忘了花莲站离清水断崖还挺远的,应该直接买到新城站啊。事已至此,只能见机行事。不过事实是运气还不错,旅店老板告诉我一个人去清水断崖有三个办法,一是乘火车去崇德然后走2小时过去,一是乘火车去新城然后打车,还有就是直接租机车。斟酌一下还是自己租机车方便,在被几家严格的机车行拒绝后,找到一家可以用大陆驾照的车行,用微信顺利找到驾照照片成功租到车,便向30公里外的清水断崖出发。

公路在山与海的夹逼中向前延伸,海拔也随之升高。在山和海合拢的地方,便是清水断崖了。乌云密布的清水断崖,高耸入云的山峰利剑一般插入波涛之中,海水清晰地分成了深浅两种蓝色,一波又一波的海浪咆哮着拍打深色的鹅卵石海滩,完全不同于曾经见过的海岸线。百闻不如一见。这里游客比想象中少多了,沿着一条步道可以走到海滩边,海滩上泊着几艘皮划艇,天气好时会有一些海上项目,不过今天的天色下,只剩下天海山构成的荒凉。

在苏花公路的隧道间,可以看到一条挂于海岸线上的老公路,停车进入才发现是台湾人谈之色变的老苏花公路。这条路由于太过危险已经废弃,当年,因为山势太过垂直,没法炸出一个平台来修筑公路,于是只能在山肚子里挖出一条路来,类似于太行山中著名的挂壁公路,在苏澳到花莲的铁路通车前,这里算是台湾东部的生命线。

因为是骑行机车,机动性强了不少,来来回回跑遍了苏花公路和平到崇德的每一个可以停车的地方,在快到和平的地方,海面突然透出一道光,半弧形的彩虹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出现在被坏天气冲褪了色的海天之间,虽然不够大,也不够完整,但着着实实给了海天一抹亮色。没几分钟,骤雨从北部袭来,夜色降临,于是发动机车逃离雨幕,回到了花莲。

循着地图去了所谓的东大门夜市,却是几天来最失望的夜市。这里是由一个巨大的广场分隔而来,从名字上听起来像是花莲以前多个夜市的集合,这里第一次让我在台湾觉得到了大陆的山寨夜市,食物也同样山寨,味同嚼蜡的大肠包小肠、味道寡淡的奇异果汁,还有涌动的大陆人潮。这里也是几天来我见到大陆人最多的地方。

随意溜达片刻便骑机车回旅店,穿行在花莲老旧的城区中,又是一阵骤雨。骤雨时的机车上,是最容易分辨本地人和外地人的地方,没有雨披的外地人淋成了落汤鸡,眯着眼慞惶地寻找一个骑楼避雨,而早有准备的当地人优雅地披上保护到脚的高级雨披,继续勇敢地冲进雨中。而我为了赶紧回到旅舍,做了一只勇敢冲进雨中的落汤鸡。

回到旅舍冲完澡,休息片刻,遇到上海来的哥们儿,聊了几句。不甘心东大门夜市的糟糕体验,又穿戴好出来重新觅食。

这次没有骑机车。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一下午的机车体验让我已经不适应用双腿到达一个目的地了。虽然只走了几步,和下午飙车几十公里往返相比,却感到十倍的疲惫。只需半天,便可感同身受地体会台湾人为什么会觉得哪里都远。台湾是一个机车友好的地方,几乎人手一辆,既不浪费过多的道路资源,又可以方便出行,之前也有人分析为什么香港的诚品无法做到24小时营业而台湾可以,也有台湾的机车文化的原因。

步行到花莲诚品的对面随意挑选了一个四神汤店,点了一个类似猪脚饭的小菜,叫知高饭,肥而不腻的卤肉味搭配超大的大腿肉,把刚才在夜市的失望甩到九霄云外。而正在我感慨味道之鲜美的时候,店员却在聊要不要到对面点个KFC的外卖。

果然,自己家吃多了还是会腻。

吃完饭去诚品打卡,书店在二楼,不大,却还是满满的诚品味道,文化类的书占了不少,还有很多讲台湾的书。似乎到诚品成了我到台湾每个城市的一个打卡点,不论大小城市,诚品确实成了一种文化气质。

10月5日

又是乌云密布的一天。按原计划,今天应该是要乘巴士走传说中让大陆人震撼的台11线。但昨天的机车体验实在是难以让人忘怀,再加上台湾的机车是按天租,还可以继续骑半天,另一条台9线穿过的花东纵谷也美名远扬希望一睹,所以临时决定骑机车走11线,大致到中午返回来,再坐火车走9线,这样两边都可以感受一番。

车还没出城就又遇暴雨,这甚至让我觉得脚上的运动鞋有萧敬腾的功效,因为之前穿这双鞋在香港淋了人生最落魄的两场雨,而这次国庆,穿这鞋从澳门就开始阴雨连绵,到花莲简直到了高潮。车到加油站加油,加油站的大姐建议到前面的711买个雨披。711和全家真是台湾不可缺少的元素,无论大街小巷村头乡尾,二者就像台湾之光,总在你落魄地时候出现,并提供生活之必须。

纠结半晌,看了下时间,如果现在返回肯定坐不了一天一班的东海岸巴士,那就只有放弃掉传说中让大陆人震撼的台11线,实在不甘,于是继续冒雨前行。一个回湾绕过一个山坡后,让大陆人震撼的台11线,真的把我震撼了。

“我或许从来没有见过大海吧”,我不断的重复这句话,海浪怎么能这样大,比清水断崖的海浪还大,就像一排排寻死的军人,用最大力气拍在护浪石上,想把海岸拍碎。远方的云压得很低,黑色的大海深邃又充满力量,北边的天逐渐模糊起来,雨又追上来了。这一路,就是我与雨追逐和迎面撞上的游戏,风雨中的台11线基本没有车,雨水因为车速原因噼里啪啦地打在随风乱舞的雨披上,太平洋的雨,一直在下。

我骑到感觉已经要到台东的地方才返回。回到花莲,还了车,登上继续南下的列车,天气竟逐渐好了起来。花东纵谷,从列车上看,似乎也还勉强,不知道为什么大家特别喜欢这个地方,总感觉这种农田与青山的画面随处可见,或许就像香港西贡的水牛,当地比较少,干脆就做成了景点。

台东的下午,是昏昏欲睡的下午,前一天在罗东糟糕的睡眠一直影响到了这一天。到了旅舍才发现大门紧锁,内心琢磨该不会已经关门歇业了吧。按着电话打过去才知道我是今天第一位客人,老板在另一个不远的旅舍办公。台东的游客竟然少到这样了么?想到前一天跟那几位台湾人聊到说政党变化对他们影响不大,但现在开放来台的人数多了,实际到台的人却少了,不少当地来民宿的就会反对。所谓经济战,是不需要费一枪一子的。

带着张震岳的《我家门前有大海》溜了一圈台东海岸,伴着战机的轰鸣在比宜兰还小的台东县城逛了一下便回去休息。夜里再出来,妄想在铁花村碰到胡德夫,可惜只遇到了当地的小型演出,演出其实还不错,只是没了房间里的座位,总感距离感,便又悻悻在城里溜达。

台东夜市很当地,但味道确实难以让人满意,倒是充满内地小地方感觉的魔术和赌牌让我眼界大开。看来台湾的夜市在我心中的形象已经快崩塌了。

10月6日

这个晚上睡得特别好,整个旅店里几乎没有客人,设施齐全的8人间里除我之外也只有一个男生,所以基本算是用床位的价格住了一次单人间。为了恢复体力,这天睡到8点过才起来,随意溜达去了车站,想看看可以去哪里。昨天在台东诚品里随意翻书,被一个叫做太麻里的小站吸引,一张类似灌篮高手中的铁道口,背后就是蔚蓝的太平洋,今天决定去看看。车站发往太麻里的班车1小时一班,而且瞅了半天也没瞅明白时刻表,索性直接坐车去火车站乘火车。计划在太麻里停留1小时候再直接乘车去高雄。

列车晃悠在太平洋岸边,清冽如洗的天空把海水衬托得更蓝了。这是到台湾之后天气最好的一天。太麻里距台东仅仅两站,倏忽即至,下车的人很少。站房设置在一个高坡上,背后是几座低矮的丘陵,宽阔的站前道路一路延伸到海边,几个女生在前边拍照。我花了15秒思考,决定是拍完照乘公车到金仑站离开,还是直接从太麻里离开,最终决定把车票改签到下午,浪费掉原计划的台南,享受一整天的太平洋的阳光。

终于不赶时间了。

几分钟时间就走到了太麻里铁道口,公路穿过铁道之后正好一个拐弯,把整片海毫无保留的露出来,真是梦中的场景。没想到的是,这里尽然停了好几辆车,十来个人轮番走到铁道口拍照,这样偏远的小站也能吸引众多的铁道迷,的确为台湾的铁道文化感叹。南回线的车次很少,等不了下一趟车了,于是见缝插针地拍了几张照片便往太麻里乡走。

台东的交通的确比台北、宜兰之类的不便多了,向一个卖饮品的女士打听去金仑的班车,回答说就在前面的711,再问什么时候有,她一脸神秘的说:“这是个好问题,大约1、2小时一班吧”。

我略带关切其实内心绝望地问:“那你们平时出行一般都乘火车吧?交通多不方便”。

“不用啊,我们都有机车啊。”

哦,对哦。

不过运气很好,刚走到711就看到远处乡口来了大巴,我慌张地四处张望所谓的站牌,终于在别人的指点中找到乘车点,顺利出发。

太麻里到金伦的道路需要翻过一座海湾,汽车随着山路攀升,太平洋几乎占据了整个车窗,前后都是黑色鹅卵石构成的海滩,正前方是随着阳光和海浪变幻各种蓝色的太平洋,而这些景致是穿越隧道的铁路完全无法感受到的。

金仑村是一个由金仑溪冲击出来的很小一片地方,三面环山一面靠海,公路两旁的村子不过百米,下车后确定了下一班开往多良的公车时间,便循着村道往海滩走。金仑车站设在海边,旁边是一所原住民学校,不小心踏进的我感到一丝尴尬,周围全是中午刚刚吃完午饭的学生。因为背着一个大包,实在不方便溜达,灰溜溜地又从另一边出来,走向海边。这是一个长达一公里的无人海滩,洪水时节由山上冲下来的木头随意散落在灰色和黑色的石头上,两旁的高山将海滩夹在其中,与世无争。

算着时间回到金仑,乘坐巴士来到多良。多良是一个极小的车站,被誉为全台最美丽的车站,不过因为客流惨淡已经于2006年撤站,只留下空荡荡的站台和站台后广袤的太平洋。来多良的人不少,可时间十分不巧,在我沿小道向上走的时候刚通过一列火车,再等下一趟已是1小时之后,只得作罢。寻思着怎么从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小地方继续往南走,可巴士刚刚离开,可不能再等上一小时。于是搭车回到金仑吃午饭。

小店的老板是阿美族人,从成功迁至金仑,聊天中才知道周围住着不少当年从大陆过来的老兵。讲到他们当年的故事,他也是一阵唏嘘。那些年,落魄的军人被分配到全台湾的海岸边驻守,仅金仑一个村,现在都还有一百来户。不管是否有老婆,大都重新成立家庭,一待就是一辈子。问他们平时会不会跟那些老兵聊过去,回答是基本没有,实在的,也不好问。

吃完饭寻思着能不能租辆机车溜达一番,运气不错,一家小民宿不用驾照也可,因为我不是租一整天,所以300新台币一个多小时,刚好够我去大武溜个来回。这一段的南回公路路况极好,宽阔的公路贴着海边修建,一路上都是骑单车的人,天色也不错,就是车速超过70之后人就是一个风筝,稍不注意就会被吹到天上。

短暂而精彩的沿海骑行后回到金仑,乘车去到高雄。穿越中央山脉的一段车速特别慢。让人没想到的是这一段竟然还是单线铁路,在一个小站会让时,山间升起薄雾,整个空气都湿漉漉的,这次没有机会去台湾的山里感受一下,只能留到下次。一个隧道后,山势逐渐开阔起来,很快,南回铁路在屏东山区绕了一个圈之后开始北上,铁路还在山间蜿蜒,眼前却实实在在地闯入了台湾海峡的日落,毫无征兆的。红日映在沿海公路上,几座低矮的日式平房,将这一瞬间凝固成了一幅画。

到达高雄,心理建设了15秒之后还是决定去瑞丰夜市看看,溜达片刻便被人潮涌动的气氛冲晕了,赶紧退下,乘捷运回到位于美丽岛的旅舍。

10月7日

高雄本不是我这次的目的地,但实在舟车劳顿,不想再转场去台南,索性将台湾西部城市都留在下次造访,这次随意溜达一番高雄市。

从旅游攻略上看,高雄缺少可圈可点之处,驳二艺术区、西子湾稍作溜达,除了让我颇为感动的台湾铁道文化,留下的印象不算深刻。倒是回到三多商圈,无意发现的高雄市立图书馆让我眼前一亮。印象中,大陆的图书馆都是有板有眼,各类图书分门别类地躺在密密麻麻地巷道中,高雄图书馆却专门开辟了一大片区域作为主题书展。就像书店一样,认认真真地将一本本这个页脚有些皱那个表面略微泛黄的书汇到一起,精心的选书,让他们重获新生。另一个地方,写着Blind Date,最初以为是盲文图书,仔细一看竟然叫做“选书的盲目约会”,会由读者自行选书之后,写几句推荐语,并用牛皮纸细心包好,读者只能从这些只言片语了解这本书,一切的选择都是随缘,简单而美好。

离开图书馆,开始漫步高雄,就在85大厦旁,偶遇了茉莉二手书店。和高雄图书馆一样,这家二手书店的精致程度不亚于一个精品书店,每一本书都被细心挑选,并分门别类,想到内地大多二手书店被随意摆放或按斤购买,这些书的命运真是十分让人羡慕。从城市光廊沿着高雄细密的城市街道慢慢溜到文化中心,并无特别准备,却满心欢喜。台湾的街道无疑是适合散步的,以人的维度而建立的街道狭窄而充满人文气息,即使没有那么多的高楼大厦,却能从每一个小店和每一个十字路口,感受到这座城市内在的温度。

溜到时间差不多,回到旅舍,坐在旅舍面对美丽岛地铁站的大大落地窗前休息片刻,便出发北上台北。

因为前几天都是到一个地方才定住宿,结果没想到碰到台湾国庆,booking上显示台北99%的住宿被预定完毕,内心咯噔一惊,责怪自己为什么不早点确定。把截图发给朋友看,不免收到"你是瓜的"的回复。待到把板桥乃至淡水的旅舍都看了一遍之后,竟又刷出了台北车站附近一个旅舍,迅速下单完毕,终于心头一件大事落地。

这五点半的自强号,其实也不是我意料之中的,正是为了避免台湾国庆,早在前一天到达高雄时,我便直接在高雄站买了车票,但最快都要5个小时的时间让我心生疑虑:不是高雄到台北有高铁吗,印象只要2个小时?等到我付款取票回去再三思考才发现,台铁和台湾高铁是两个系统订票,尽然会有这等事情,也算是自己没有认真做攻略造成的。

这五小时,主要是在两部电影中度过的,其中上来一个形色怪异的旅客,从坐姿和时不时有按耐不住的冲动扭动身子的情况,以及略显夸张的微笑表情,我分明感觉不是台湾人,但又说不清。看电影时,他时不时想凑到我狭小的屏幕前但似乎又不好意思。他跟我聊了几句,我几乎难以听清他在说什么,只好作罢。后来他询问我车票上的文字意思是否代表只能到新竹有坐票而后面区间是无座,我才决定跟他聊上几句,原来是越南来这边打工的,人其实特别好,但他蹩脚的中文着实让我难以理解。本有机会多找时间聊聊,却新竹已到,最后他只得离开,待到中坜下车时,还专程过来道一声再见,他那天真的笑,至今萦绕在我脑中。

回到台北,已是晚上10点过,几天的小城之行一下被台北扑面而来的时尚气氛给冲淡,人潮涌动的车站,轰鸣的机车声,狭窄却不失气质的巷落,是我喜爱的台北。

旅店位于圆环,在一个高级写字楼间,是我到目前为止住过外表最豪华,内部最大的青年旅舍。推门进入房间,左右巷道加起来能住上二三十人,但却十分整洁安静。来台湾几天来,所有的床位房都有单独的遮光布,这是之前在内地没有遇到的,这种方式既增加了私人空间也能避免灯光相互影响,除了在罗东鬼使神差地失眠,其他地方的住宿体验都堪称优秀。每个床位都配备简单的吐司早餐,有的地方比如花莲还可以自己煎鸡蛋和火腿,算起来还是相当经济实惠。

旅舍旁就是宁夏夜市,于是很贱地又出去觅食,只吃了一个甜不辣就回来了,夜市啊,或许真的不想再逛了。

10月8日

最后一日的台北,特别赶。

因为有太多地方想去。

最想去的其实是台大,但最终还是没来得及。因为住在圆环附近,早上顺理成章地沿着南京西路溜到了迪化街。迪化街是台北最老的街区,经过细心的改造,呈现出传统与现代并存的样子。但与很多改造的街区不同,这里保留了不少老店,关于传统文化、小型博物馆之类的店铺在这里可以找到。

台湾人特别理解他们生活的地方,或许也确实是因为台湾之小。在罗东与老板娘聊天,说到大陆什么都大,哪里都远,动不动就是几百上千公里,台湾最远也不过三百来公里,所以台湾人很了解也很在意每一个细微的地方。在台湾每一个地方的诚品,都可以看到关于当地的研究或者文学,不仅仅是旅游攻略,而是实实在在的在地研究。在宜兰文学馆,几面简单的石墙上印有的宜兰文学中描写宜兰的文字,是一种只有深入内心才能写出的如流水一般细腻的文字。在高雄茉莉二手图书馆中,请到的台湾师范的演讲者说到故事中的街道是那么的具体。

走出迪化街,又用了15秒思考到底是去故宫还是去台大,最终还是选择了故宫。一来是台北北部一直没去,二来是时间太紧,台大附近还有太多值得慢慢散步的,不适合赶时间匆匆略过,三来是第一次来台湾,不去故宫有点说不过去。

故宫算是匆匆看过,细节的东西其实并没有太多时间去看,但很深的感触是故宫对于历史脉络的精确概述,由于面积不大,只能以最简洁的办法来告诉观者中国千年文化的脉络,从历史的比较上来看,从每一种器物在不同时期的渐进上来看。比起让人趋之若鹜的翠玉白菜,我倒是对博物馆中关于文化流转与变化的文字更感兴趣。忽然有一种感触,以前看博物馆,更多的是去看某一件东西的精美或者历史意义,却忽视了在整个历史长河中,历史对于这些物件变迁的影响。或许,这是台湾故宫对我最大的一个启示吧。

离开故宫,取包,时间已来不及去台大,只能在中山附近溜达一下,偶遇了地下的诚品。在地图上看,我以为这是一家地面上的小书店,真正到达,才发现这是一条连绵于中山站到双联站的一个地下空间。“原来诚品就是这样改变一座城市的气质的”。不同于便于通勤的地下商业街,这家位于台北地下的R79诚品书店,是今年才改造完毕的,也被誉为吴清友先生最后的代表作,当走到地下的时候,完全会被整条地下街的气质吸引。同样精细的类目区分,不输于任何一个传统的诚品,而由于狭长的空间,这家诚品在不同的大类目中特意加入了拱门的元素,穿行其中,犹如走在时空隧道。书店中间的地下通道,中间刻意留出的公共艺术空间,给整个地下世界带来了丰富的人文气息。走到书店范围外,是一个专门留给公众租用表演的场地,年轻的舞者分成好几波,对着整面墙的镜子练习。就这短短的几百米,已经足以让我深深地爱上这座城市。

只是,时间太赶。

什么都没来得及买,便踏上了前往基隆的区间车。雨,又来了,瓢泼大雨。

计划中的基隆闲逛被这场雨毁掉了,加上令人咋舌的基隆港,让我在基隆吃个晚饭的机会也泡汤了。基隆到厦门的航班一周一班,所以当天只有一班两岸轮船。台湾国庆放假让港口人员十分紧缺,登船的600名旅客都要通过唯一一个柜台办理取票手续,再通过唯一一个安检仪通过安检。这效率让一位自郑成功时代就来台湾生活的福建后裔吐槽不已。

至此,在离开台湾的最后时刻,让我见到了台湾最主要的三类人:原住民、国民党后裔、民国前移民的台湾人。三类人对于台湾的态度略有不同,也反映出台湾社会的复杂性。

登船过程颇为艰辛,先是排队绕场一周,最后回到基隆码头客运中心的入口,登上准备的接驳车,数辆接驳车排成一列,等所有旅客都登车后才浩浩荡荡地出发前往登船的泊位。接驳车到达中远之星后,从货仓上到客舱,再排队登记,从排队取票到最终入住,竟花掉了将近4个小时。

又是漫长的等待。晚点约一个小时后,轮船由一艘引导船推出,在基隆港内掉了个头,出发前往海峡对面的厦门。

轮船转过基隆港,我从夜色下的基隆夜景转到船舷的另一边,想看看漆黑一片的大海。然而,茫茫夜色中,一轮巨大的,明亮得不真实的月亮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挂在天上。海风在耳边呼啸,月光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击碎了又合拢。巨大的海浪让巨轮随着左右摇晃,让人不免有些昏沉。海上升明月,我脑中蹦出这句诗。不同于日出带给人的兴奋,宁静,皎洁的月光只会让人陷入沉思,脑中不同的画面相继浮现。天涯共此时,这月色,似乎能穿越时光,带着一船的人,来到大江大海的1949,来到余光中写那张窄窄的船票的案头,来到这百年沉浮的福尔摩沙的记忆中。

这一刻,都因为这摇晃的船,墨色的海峡,和宁静的月色联系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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