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原来天涯无北方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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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迷雾
晚上自习课我让李娜帮我给老师请了假，而我却一个人来到了操场上，独自坐在乒乓球台上感受着冬日的刺骨寒冷。生活总是会给我们一些小插曲，可能此刻你接受不了，但说不定往后回头看的时候却别有一番滋味，所以现在应该做的就是抛开一切好好休息，让冷空气把脑子里那些不好的事情都通通冻死吧。
花季中的女生总是格外的多愁善感，什么事都想象的特别美好，什么事也都对待的特别较真。从懵懵懂懂的感情到渐渐的意识到是爱恋，期待有回音但却从来没有想过会有回应。喜欢一个人光是能够见到就很安心，在心里偷偷的想着也会觉得很甜蜜。那我现在的心情呢？想你会让我觉得甜蜜吗？
我特别喜欢操场上的灯光，淡淡的黄色给人一种很温暖的感觉。突然想起军训唱歌时候的场景，不自觉就哼哼了起来。
"晚自习不上课跑到这唱歌是不对的哦。"
我猛的回过头，黑暗中缓缓走来两个少年。柔和的灯光打在少年冷峻的脸颊上竟没有一丝突兀的迹象。此刻我多么希望黑暗中走来的是英勇而深情的骑士，而我只需要静静的待在原地等他牵手随他离去。
"你们怎么也来了？"
"上课太无聊了，出来透透气。"项北的手插在衣兜里，单薄的身影让人心疼。
我一脸茫然，不知道这样的回答自己应该如何回应才好。
"你还好吧？外面挺冷的呢。"齐天伸手递过一条围巾给我，眼里算是满满的暖意。
"是有点冷，不过这样的寒冷还没有让人很讨厌，对吧？"我仰着头傻笑着对他们说道。随后随手将围巾套在脖子上，顿时间脖颈就感受到了温暖。
齐天笑了笑，项北仍旧是淡淡的表情但并没有让人察觉到冰冷的感觉。他们也挨着我并排坐在了乒乓球台上。
"我的妈呀，太冷了吧！"项北大喊一声，突然又从乒乓球台上跳了下来。
我和齐天不约而同的仰头大笑，心想你也会有这么不淡定的时候，如果只是看你这个时候的表现，我绝对绝对会觉得你是人群中最搞笑会调动气氛的那一个，但偏偏事实上你却不是。
项北迅速给了我们一个冷眼，齐天还是肆无忌惮的继续嘲笑他，而我虽然想笑但十分努力在克制自己的情绪。
"那你坐我这吧，我坐了这么久了应该都暖热了。"说完准备挪到旁边的位置。
"你坐。"项北又一屁股坐在了原来的地方。
接着是一段短暂的沉默，我不知道该要说什么，而他们两个人似乎也都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好尴尬。"我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这么看来你心情恢复的挺快的。"齐天定定的看着我。
"那当然了，爱笑的女生怎么能够容忍多一分的不开心。"我歪着头，又傻傻的笑了起来。
"那节目还要继续表演吗？"
"为什么不表演呢？准备了这么久了。"突然之间又意识到了什么事情。"对了，我都没有看到你的表演呢。"
"如果是你想看的话随时都可以。"
"你人总是这么好，不像某些人。"
“某些人是指哪些人？”项北忽的转过头。
“某些人好像也没有自知之明呐。”
“反正肯定不是我。”
“某些人心里很清楚。”
"我怎么了？"项北终于憋不住了。
"没怎么，你能出来看我就说明你还是挺有人性的。"
"可不是我愿意来关心你的，我就只是陪齐天一起出来玩儿的。"
"好吧。"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来到这里，光是你能来到我身边，就证明在你的心里我是有那么一点点位置的。所以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我没有很失望反而更多的是窃喜。
"你们到时候分科的时候选择文科还是理科呢？"
"我应该理科吧。"项北哈着气。
我回头看着齐天，齐天深邃的眼神看着我轻轻的开口说话。
"晏楠你呢？"
"我应该会选文科吧，你们男生都那么聪明，如果我选了理科那应该会很吃力吧。"
"我也打算选文科。"齐天若有所思停顿了一会儿，然后笃定的给出了这个回答。
项北突然瞪大了眼睛惊愕的看着齐天，齐天微微笑了一下，项北低着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我并没有觉得很奇怪，可能之前还不了解他们的时候会觉得他们的学习成绩一定很差，后来才知道除了项北的成绩偏中等一点，齐天一直都保持着年级前三的成绩，所以不管是文科还是理科应该都是他的强项吧，所以如果他也选文科的话那应该并不会很意外。
"我们算是朋友了吧？"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并没有敢看他们俩的眼睛，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嗯。"项北给了这样一个简短的回答。
"认识你们真的让我觉得很开心，以前总是特别胆小，性格特别内向，但在新的环境里有你们陪伴感觉我也渐渐的成长了不少，虽然很多时候我们总是争争吵吵，但却是我之前从来没有过的经历，真希望我们能够一直像现在这样。"是啊！真希望我们一直像现在这样，我喜欢你，喜欢和你吵闹开玩笑，喜欢你沉默时候我安静的待在身边就好，喜欢你偶尔一个细微的眼神，喜欢你总是倔强的言语，喜欢心里这棵偷偷扎根下的小嫩芽慢慢成长带给我的清新甜蜜的味道。
"跟你在一起我的生活同样也增添了很多色彩呢。"齐天仰着头看着天空微微眯着眼睛。
"给我的感觉也还不错。"项北悠悠的说道。
"你当然感觉不错，你每次作业不都是晏楠帮你完成的，哪一次不是晏楠提醒你监督你做作业，你还好意思说的这么勉强。"
"你还好意思说我，关系这么好都不愿意帮我，你就应该多向晏楠学习你知道吗？"
"你懒你还有理了，学习本来就是你自己的事。"
"哦，我想起来了，上次打赌你输了，可别忘了帮我抄数学笔记。"项北笑得很开心的对我说。
"笔记自己抄去，别又让人晏楠帮你做。"
"那不然你帮我抄。"
"自己抄！"
"我就不抄，就不抄……"
……
看着他们俩纠缠在一块儿没心没肺的嬉戏打闹，我也莫名的笑了起来。齐天咧开嘴笑得很灿烂，而项北更是犹如孩子一般，多希望时间永远定格在这天夜晚。此刻，我们都是小孩子。
那天晚上天很冷，天上的星星却有很多，只记得三个人齐齐的坐在星空下，嘴里哈着冷气，脸上却笑得开心。话虽然没有说很多，但每一句都是青春里温存的印记。
生活还是一如往常，一晚上三个人的开心相处之后，项北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而我却好像对他的感觉更加深了。终于在好几个夜晚的奋笔疾书之后，数学笔记也完成了！
“晏楠，把你的饭卡借我用下。”说话的人是我同班同学。因为是单亲，所以每次借我饭卡的时候从来不会犹豫，原本以为自己是出于善良，却好像在他那里成了理所应当。结果我还是把饭卡递给了他，因为我不懂得如何拒绝。
正当我整理课本的时候，项北走了过来，随后将我的饭卡放在课桌上一声不吭的就出了教室。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暖暖的就像整个教室里都充满了粉嫩的泡泡。
自然中午的这顿饭胃口特别好，饭后去了学校小卖部习惯性买了两瓶橙汁。一瓶是给项北的，一瓶是自己的，因为是项北喜欢的所以我也没理由的爱上了。
“嘿！真巧！”齐天轻轻拍了我的肩膀。
“对啊！原来你也爱喝这个橙汁啊！”
“嗯。”
“那你帮我把这瓶给项北吧！”
“好！”齐天右手接过了我手中的橙汁。
回到教室后，项北还是如往常一般接近上课的时候才回来。齐天顺手将左手的橙汁搁在了项北的位置上。
“晏楠。”
我看着齐天，他递给了我一张纸条。
我打开纸条一看，整个人当时都僵住了。齐天问我:你喜欢项北，对吗？
齐天那么聪明应该早就看出来了吧，既然在他那已经不是秘密，那对他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吧。沉思了一会儿后，我回头注视着齐天，小心而又坚定的点了点头。然后在纸条上写上:帮我保密。
纸条还没递到齐天的手上就被刚回来的项北抢了过去。
“写什么呢？这么神秘。”
我立马起身准备抢回来，但他却灵活的避开了。
“还给我！”我几乎是带着斥责的语气嘶吼着。
他见我开始较真便收起了原本淘气的做法，把纸条还给了齐天。整个下午我们之间的气氛都很尴尬，就连齐天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但，我的秘密总归是保住了。
这样僵持了好长一段日子，他依旧每天话很少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而我无从得知。
“齐天，你了解他多少？”
“你想了解哪一面的他？”
“哪一面？”我有些疑惑。
“人都是多面的，有人觉得好，自然也有人觉得不好。”
“干嘛总是讲这么多听不懂的话啊！”
“有些话没必要听那么明白。”
“我问你个问题啊，项北有喜欢的人吗？”
“……”
“好吧，那你呢？”
“有。”
“她人很好吗？”
“嗯，特别好。”
“那你肯定特别喜欢她啦？”
“嗯，真的很喜欢。”
“你人这么好，被你喜欢的女生那肯定特别幸福。”
“我也希望是这样。”
“她不知道吗？”我好奇的看着齐天。
“不知道。”
“哈哈，我们还真是同病相怜啊！”
齐天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好了，回教室复习吧，马上就期末考了。”
项北还没有回来，我已经习惯了他每天上课发呆下课不见踪影的状态了，可我依然希望每天回教室的时候发现他比我们早回来。
“你每天回来这么晚，不准备期末考试吗？”
“不是有你吗？”项北一脸轻松的笑着看着我。
“你以为我是你的谁，千万不敢指望我。”
结果不出所料，期末考的成绩跟平时差不多。齐天依然稳居前三，我也还在前二十，但项北跟刚刚进班的时候落后了好大一截。我不由得为他捏了一把汗。
以前总嫌假期太短，现在却又觉得时间走的太缓慢，恨不能立马收假返回校园生活。假期里我几乎很少出家门，跟父母也很少交流，整天都闷在自己房间里，偶尔写写心情记录青春里泛滥的小思绪。
跨年夜那晚我给李娜打了电话互相祝福，电话里我们都还是最初认识的那个彼此。我感觉我好像变了很多，但李娜却仍旧是我记忆里的那个如风一般的女子，简单随性而又美好。
窗外不断传来声声巨响，我打开窗户看着天空中五颜六色的烟花，心里却隐隐透着一股子凄凉。烟火好美，但却转瞬即逝……
盼望的日子最终还是如约而至，项北换了新的发型，头发较之前的要短一些，但却显得利落，脸部轮廓也显得更加硬朗了一些。齐天但是没有什么大的改变，唯一确定变的可能就是我们都比之前长大了许多，毕竟岁月怎会虚度呢。
“寒假愉快吗？新年的感觉怎么样？”齐天问。
“家里就很无聊，偶尔跟李娜通电话讲讲新鲜事，不然真的都不知道怎么过了。”
“那都不见给我们打电话啊！”项北故意拉着嗓子说道。
“你怎么不给我打啊，哪有女生主动给男生打电话的？”
“凭什么必须男生主动给女生电话？”
“男生不应该主动点吗？”
“那女生……”
“好了好了，你们俩别一见面就吵吵。”齐天一脸无奈的笑打断了我和项北的对话。“这周末我们一起去附近的山上的庙里祈福吧？”
“好啊好啊，听说那挺热闹的，我刚好没去过。”我对这个提议倒是很满意。
“不想去，没意思。”项北慵懒的说道。
“好吧，那齐天我们一起去。”
“嗯。”
“等等，那我也去吧。”
“你刚不是说你不去的吗？”
“可我现在想去了，不行吗？”
“神经病！”我斜了项北一眼。
项北还是一如从前的让我琢磨不透，而我仍旧倔强的以一种假装傲人的姿态与他对立，像是在告诉所有人我怎么会喜欢他。而早已埋进心里的种子却在我的掩护下偷偷的成长发芽，让我难舍难弃。
去往寺庙的路虽然被认真整修过但还是很崎岖，即使这样来山上祈福的人还是很多。人们都知道神灵不存在，但还是愿意以这样的方式来祈求幸福，这并不意味着人们真的迷信什么，因为每个人对美好的事物都有着相同的憧憬。
“晏楠，还可以吗？”齐天一直走在我的后面。
“没事，我不太累。”
“累了就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吧，喝口水。”
“我不累，我的东西都是你拿着，你都不累我怎么会累啊。”我看了看项北的背影，已经离我们有一段距离了。除了背影我什么都看不见，就像我现在心里除了失落与那仅存的顽固的还没有破灭的幻想我察觉不到其他的什么。
这条路太漫长，嘴上倔强的说着我不累，可我却似乎感到了一丝疲惫，漫山的树木枝丫遮住了我的视线，看不到终点。我还要走多久？我还能走多远？
“你们刚刚许了什么愿？”
“我没许愿。”项北不许愿应该在意料之中吧，通往你心里的路像个迷宫，有谁能走进那座城呢？
我看了看齐天，他看着我然后突然低眉浅笑，“保密”。
“哈哈，我知道了，肯定是关于她的吧。”我试探的问他，但语气就像是一语道破天机般的肯定与激动。
齐天此刻没有作答，他正和项北四目相对，两人都僵持在那，我隐约从齐天的眼神里看到了些许慌张但更多的却是不同于平常的坚毅目光。项北还是木木的站在那一动不动，眼里总是弥漫着擦拭不去的雾水，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们在干嘛？”我试图打破此刻尴尬的气氛。
“哦，没什么。”齐天回过神来。
“你真的喜欢她？”项北并没有松懈，两眼直勾勾的盯着齐天。
“你难道不喜欢她吗？”
“喜不喜欢她那是我的事！”
“根本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你真的有真正在意过她吗？”
“不关你的事！”
“你们神经病吗？在这吵什么吵？这种事有什么可争论的，幼稚！有本事下了山再计较。”
我突然的暴发让两个人都安静了下来。回来的路上大家都没有讲话，虽然最近总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这却是我第一次见他们两人争吵，我有点慌乱。然而更使我手足无措的是齐天刚才所说的话。“你难道不喜欢她吗？”原来项北也会有喜欢的人呐！原来齐天真的对项北很了解呢。原来我于他们的世界而言真的是一无所知呢。
像我这么平凡的人，又怎么能够奢求别人喜欢我呢？齐天和项北同时都喜欢上的女生，那我肯定比不过她吧！
我小心的走好下山的每一步，生怕在刚刚途径的地方跌倒，才发现这样的道路上来的时候反而更轻松呢。生活不就是这样吗，我们总是朝着心之所向一路狼狈又无所畏惧的向前，我们越陷越深，想要回头却发现自己早已被太多东西纠缠，要怎么才能找到来时原本凌乱的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