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小和张一：04

张一到了班里，同桌告诉他班主任李玉玺找他。他就去了办公室。李玉玺正在低头吃饭，他的秃头上渗出了汗。李玉玺给他说：“还有一个月学校开运动会，每个班都要写一篇纪实散文。听李老师（语文老师）说你作文写得好。这个事儿就交给你了。”张一应了下来。

张一对运动不感冒，到了运动会当天，想偷偷躲一边儿玩儿去。到时候胡诌一篇。正在看台上百无聊赖的时候，同桌过来拽他，他问：“去哪儿？”同桌说：“去看陆小小。”张一说：“看她干啥？”同桌说：“哎呀，你去了就知道了。”他就被拉了去。

那里正在进行跳高比赛。乌泱泱挤了一群人，张一数了数，他们班男的好多人都在。一个人跳过了之后，有人开始鼓掌。另一边有女生开始整齐地喊：“加油加油，小小加油。”他才注意到陆小小扎起了马尾，定神盯着杆子往上升了一格。陆小小神情是他从来没见过的严肃，嘴唇厚地让张一忍不住想笑。

陆小小弯下腰，后腿脚尖敲一敲地面，像马儿刨蹄子一样。然后一路跑过去，凌空一跃，像鱼甩尾巴一样，身子翻了过去。杆子纹丝未动，全场轰然雷动。那边的女生也摩拳擦掌，一路奔跑，跳了过去。旁边的人嘀咕：“这下有看头了。”“再升上去快到二级运动员水平了吧。”

张一看那个杆子又往上移了一格。他觉得自己就算踮着脚尖也不定能碰到杆子。陆小小有些紧张了，不断地嘟起嘴来吐气。她重新扎了扎头发，弯下身把运动裤往上抹了抹，抹到了膝窝上面。张一听到旁边小伙伴们“哇”了一声。张一也想“哇”，那双腿又直又长，张一都羡慕的很，想上去摸一摸。

张一正在没羞没臊地想着的时候，陆小小已经跑了起来，两条腿一蹬，像白鹭一样平地飞起，在空中贴着杆子躺平了身子，就像下面的垫子是情人的怀抱，可以放心托付。张一后来看《神雕侠侣》里小龙女悬绳而眠，总想起陆小小的样子。竹竿波澜不惊，加油的女生却像海啸一样，尖叫着抱着旁边的人狂跳起来，陆小小在垫子上爬起来看杆子，知道自己过了，双手握着在垫子上蹦。

另一边的女生看着这个高度，咬了咬嘴唇，一努气奔过去，纵身一跃，杆子晃了一晃，落了下来。陆小小就这么赢了。之后她就和人拥着笑了起来，眼睛比之前更弯了，她的脸也红艳得像醉了。而且很奇怪，厚厚的嘴唇甚至都变可爱了，张一都想上去亲一口。他察觉到自己这个想法时，第一次没觉得自己无耻，而是有一丝甜蜜。张一默默地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