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猎:第三十一章 赶赴回家

围猎:第三十一章 赶赴回家

我对醉酒后所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是在起床找水喝时，才知道与我同床的人不是柳如烟。因为不敢面对，在惊慌失措地逃离时，没敢朝床上看一眼。是猜想和推测给了一个不太确定的对象。在昆城，叶青那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暧昧，已经算是给了我一个明确的答案了。我不愿意接受，是因为我对这事是有着自己的看法的和怀疑的。现在，叶青把它作为自己的底牌，铸造成一把锋利的刺向我的剑。就更坚定了我的看法和怀疑。我不知道叶青手里还有多少张这样底牌？还能铸造多少把这样的剑？还会刺向我多少次？因为我的一无所知，我只能被动地接受她所说的一切，无法回驳。但已然如此的事实，反倒让我不再像先前那样愤怒，而是作好了随时准备迎接她刺向我的利剑，不再躲避。一切因我而起，也让一切因我而终。我会给柳如烟，给我们的婚姻一个负责任的交待。

我跟叶青说，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还做了多少不齿的事。只要是我欠下的，我是一定会还的，不管用什么方法，以什么形式，我一定会还，不会赖账。但是现在，风过雨停了，我得赶快赶赴回家，赴父亲的约。

姐在这个时候也再次打来催逼的电话，她问我现在到哪里了，说医生说父亲可能坚持不了多久，她让我以最快的速度赶赴到父亲的病床前，别让带着遗憾走。

没有人会跟一个大限来临的人较劲争夺。叶青当然也不会。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放松了她一直紧绷僵硬的身子，收回了她那咄咄逼人的气势，语气恢复如平常，说车子在雨水中浸泡了这么长时间，大概是不能开了，让我下车，看能不能拦截到一辆顺路车载我一程，她留下来处理维修车子的事。说完，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来，递给我，说：“这是为你准备的。”

我没有伸手去接。因为我知道信封里装的是钱。只要我伸出手来，我刚刚在我和叶青之间所划定的界线，筑起的墙都会随之抹掉和推倒；那些被她所激发出来的大义凛然就会分崩离析地重砸我的脸上后，掉到地上，被碾压进泥土里。

见我不接，叶青轻哼了一声，说：“别孩子气了，没有钱，你寸步难行，拿去，记在你那本账上，连同这车子维修的钱，你不给，我也会跟你要的。”

如果不是因为情况紧急，我一定不会继续厚颜无耻地接受叶青的帮助。但是现在，我别无选择。我接过叶青手里的信封，什么也没有说。下车时，想说一声"谢谢"的，却没说出口，觉得还是什么也不说的好。这样，我在我和她之间所划定的界限，所筑起的墙依然还在。

我对叶青是无情。是的，我承认。但正如她所说，无情自有真情在。如果说之前我对她的无情是为了保全我所拥有的一切。那么，在她从包里掏出钱来递给我的那一刻，我对她的无情已经发生了质的变化。我希望我的无情能浇灭她心里的幻想，让她能从这十年的恶梦中醒来，迎接能真正能带给她快乐幸福和希望的曙光。因为她应该拥有这些。

台风“海兽”惨无人道的扫荡过后，留下来的一片狼藉和满目疮痍的景象放眼可见，路边的花草木树，就象被千军万马踩踏过了一样，无一幸运地逃过了它的践踏。由此可见，由它发起的这次人间浩劫必然是带给人们无以计数的损失和无法治愈的伤痛，不知道又有多少人丧生在它的手里。而我，就在它的屠刀之下，却幸运地逃过了这一劫，活了下来。

我想，这多少与老天爷有点关系。因为，我是被他围猎在他的布阵里的人啦。他想看看我是怎样举步为艰地困在他的围猎里，想看看我最后的结局是不是跟他设定的一样。当他看到我向叶青伸手拿钱时，他一定是笑了，是的，一定是笑了。因为，我又一次照着他的意愿做了。但如果他能窥探到我的内心，我想他一定会有一点小小的沮丧。因为，我不再完全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我站在高速路边，抽了一根烟，回望了一下来的路，就告诉自己，这样空等无用，得另寻出路。正好，前面不远有路牌。我走过去，看路牌上的标示，五公里处有服务区，十公里处是高速出口。我打算先去服务区碰碰运气。如果不行，就只有下高速去想办法了。

我又一次被父亲追赶着。只是这一次，他不再是象我小时候那样，高高地扬起他的皮鞭，健步如飞地追在我的后面，离我只有几步之遥。而是成为一个大限来临的老人，躺在遥远的病床上，期盼着我这个受尽他的皮鞭和拳脚相加之苦的儿子，赶到他的病床前，听他说几句他认为非说不可的话。

我风一样的跑起来，像小时候那样，想到父亲手里已经高高扬起的皮鞭就要抽到我的身上，想到皮鞭下落之处皮开肉裂的痛，我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向前冲！向前冲！

这个念头伴随着我成长，让我每次奔跑在学校的赛道上，拿到最好的成绩。我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五公里处的服务区。可是，眼前所见的景象，泯灭了我心中的那一线希望。

被台风扫荡过的服务区，就像是遭受过战乱一样，那满地的垃圾和树枝，东倒西歪垃圾桶和连根拔起的树，还有几辆浸泡在水中的小车，暂且无人收拾的荒凉和空寂，都在告诉我，这里大概是没有希望的。不过，我还是有点不甘心。就去服务中心问遍了那里的人，没有人有出行的打算。他们都说，这么大的台风过后，路况肯定不好，别说一时半会儿，就是半天一天，或许也等不到路过的车。因为听说了我的情况，有人建议我下高速，去十公里的县城看看。

我只有又一次被父亲追赶着往十公里处的县城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