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乡遇故知
遇到小师弟,从老家来上海,随县慈善协会一道,下午开会交谈大家相叙甚欢,我竟未从留意人群中尚有曾经的故知。晚上在宝燕一号聚餐时,有个人,光头,看见我就笑,我也冲他笑,不认得了,连面熟都似曾恍惚。
光头,加上灿烂的笑容,多了份亲切,他喝茶,我与他碰杯。我杯子里是酒,我干了,他还是笑,很谦恭,半晌才说,师兄好!
三十年了,除了笑容依旧。往昔,记得那时候,小伙子学习好,也帅气,那个班里少有的才俊。主要是,我曾经的初恋在他那个班,学习成绩与小伙伯仲之间。
小女子,算是初恋吧!八十年代末,我们同在老家县城的南郊那所依山傍水的学校读书,和这女子好了些许时日。
小女子个儿不甚高,肤白貌美,身姿娇媚,有点遗憾的是人显瘦削,屁股小,脸蛋子缀几颗小雀斑。我的死党三子说,人长得还行,屁股太小生不了儿子。
但我仍然喜欢,常去她的班级聊天,小女子喜欢看书,她爹是某乡镇小学校长,母亲是语文教师,父母皆是文革前正宗科班师范生,父亲人称某麻子,母亲绰号某疯子,雅称何来?据无可考!小女子家境优渥,家里藏书甚多,一家人好读书,书卷气浓郁!
小女子散文写得不错,语言清丽脱俗,文风凄婉柔美,字里有些许淡淡的哀愁。文学社招人,她投了稿,感觉其人有才,人也靓丽,遂喜接近,渐渐地彼此相悦。
她竟然喜欢玛丽莲.梦露。有次在她的宿舍,她请我欣赏她的相册,有一幅照记忆尤新,大波浪长发,茶色遮阳镜,大开衩雪白长裙,黑丝渔网袜,高跟露趾凉鞋......如是惊艳,令我咋舌。后来才知道,她是仿拍梦露的某一张照,如此惊奇斗艳,不得不佩服小女子的胆气之过人、个性之另类!
那一天,小女子选了她的一张照片给我,照片上,穿一身蓝色深领毛衣,下身是黑色紧身裤,侧身回眸,人显得俏皮而妩媚!她莞尔一笑,说,夹你课本里,想我了就看几眼。
后来分手了,手都没拉过。空留一股子脂粉味儿,常在鼻翼间回荡,小女子脸蛋上生雀斑,常抹脂粉遮盖,那味道很熟悉!
小女子和我分手的原因,说,石陆院有个男同学,她一直爱恋,他是她梦中的白马。小女子与他鸿雁传书。后来才知道,单相思而已,人家压根儿就没和她朝那方向上想。
小女子后来又与我同室的哥们儿好上了,他俩经常在教学楼某一处闲屋幽会,我有一次找东西,撞上了,大家伙惊呆了片刻,满满的尴尬!唯女人小人难养也,身边的女人,要好的兄弟,有时候得防着!
那天我从他俩张惶无措的眼神里及时抽身,在路上,我暗忖:小女子情路上倒是一刻不闲着呀!我那晨起不辨衣屐的好兄弟,隐藏得很深呀!这诚府不当官可惜了!毕业后,这孙子分到政法系统,而今还真当了个不大不小的官儿。
小女子与我哥们也未修成正果,后来随父母去了邻县,在某中学找了份差使,教美术课,斯人还算上进,没过几年,调去本县教育局,据说当了个小官儿。
…………
饭后在微信里与师弟留言,邀他到我旁边吃烧烤喝啤酒。师弟说,算了吧,下次!我又留言,聊会儿!于是拨通了电话,一聊就是半个小时。
师弟提起了他们班有成就的同学,我都认识。他没提我的初恋女友,我也不想提起,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一切皆如过往云烟、梦幻泡影。
如果那时候的美好,延续到现在,如同歌里唱得那样,我祈祷,天涯路漫漫...... 太阳每天都会升起,每天蔷薇花的绽放,每天的你来我往,每天的眉目传情.....
后来只剩下怀念,只剩下照片,后来有美篇,我在美篇拾零,偶遇前女友萍踪,默默远观,深知仿佛路人。
默默相视无语
只是挥别你纤弱的手
在漫卷的思绪里
飘来飞旋的白雪
你背景远去的方向
或许不再亮起
今夜皎洁的月光
我嘴角沉思的烟蒂
却依然会燃烧
被你的指尖仓促滑过的彩虹
我知道生命的四季
种植谷香也种植荒芜
但我对爱情的忠诚
却如同土地的信仰
我眼角的清泪
却依然艰难地托起
明天冉冉升起的娇阳
向着你卓绝的背影
倔强地坚持
………
我依然记得,她有个哥哥,喜欢玫瑰,租了一片土地,种满了爱情和童话!
她曾经说,哥哥是理想主义者,是忧郁的诗人,是敏感的灵魂!有一回我去车站送她,邂逅她哥。那天远远地,我望着她哥穿米色风衣,瘦削而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说,把他关起来,饿他十天,再问问,诗和理想是个啥?
因为小时候的贫困,记忆总是满满的对结果的恐惧。再有趣的灵魂,脱离不了食物的诱惑,活着,呼吸都曾经是奢侈或者浪费!
记忆中的初恋女友,十八、九岁的青春年华,戴一副茶色遮阳镜,一袭雪色长裙,竟然敢装黑丝渔网袜,那个年代里稀有的摩登时尚。
九O年的春天,我们分手了。漂亮的刘姓小师妹扎着马尾辫,步履轻盈地走来,塞给我一封女友字迹娟秀的长信,读罢,内容极其卓绝。
那时候的我,开始初步读懂了阶层的本义。我出身寒门,甚至找不出一件像样的衣装,原本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我现在想想很操蛋,青涩的岁月,谈情说爱竟然像肥皂泡一样,吹弹可破。或者如同小孩子过家家,闹着玩儿似的。
小师弟追随慈善协会一行饭后赴南京活动,三十多年来,在上海我们第一次不期而遇,却依如匆匆过客,短暂地聚首又仓促地别离。其实,真实的人生,本来就是悲欢离和,阴晴圆缺。东坡先生说,此事古难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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