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树叶黄 故人归来

朴树叶黄，故人归来。

在秋季的观赏叶中，出名的，自然是银杏、梧桐、枫树、乌桕……

朴树，无论如何，都不是最出名的那个，甚至是陌生的一个。

因为秋季的朴树叶子，没有像前几种叶子那样，艳丽得夺人眼目。跟它的命名一样朴实。

秋季的朴树叶子，明黄色里夹杂着褐色，单片看起来并不美，唯只满树亮黄，成了一道风景。

之前，我从未曾关注秋季的朴树，因是秋季的时候，让我关注的树叶太多了，多到完全可以忽略朴树的存在。

我曾经也关注朴树，但只是在春夏季节，关注朴树的翠绿满枝，那一片片细小的，卵形，叶子前端边缘锯齿状的叶子，密密麻麻地长满枝条，觉得它美。

小区围墙外，洛河边，有好几棵高大的朴树；南关厢那段的洛河边，亦有。

不少清晨，在那里散心，总要对它拍上一阵。我很喜欢这几棵临河的朴树。

前些日子，出远门在外，好长时间，没有在这个熟悉的地方走路了。

今日清晨，走在小区围墙外，猛然发现这一棵朴树，居然还挂满树叶。时间到了十二月，这河边，所有的朴树早已经凋落殆尽。

除了这一棵。

满树耀眼的亮黄，瞬间令人惊奇。

觉得满世界都亮堂了起来，觉得过去那一个多月时间里的种种郁闷不快，瞬间在那一树明亮的照耀下，蒸发得无形。那是久违的欣喜，那是犹如故人来。

这棵朴树下面，有两棵垂丝海棠，十月小阳春的时间，我曾好多次，折了这两棵海棠秋季开出的海棠花。就是今日，亦依旧三三两两地开着海棠花。

真是令人惊奇。

或许，这里有一个独特的地理位置，有一个小气候的形成吧。

如同榉树一样，朴树也是在江南地区很常见的民间树种。是一种优良的庭院树种，曾被广泛种植。

江南地区，传统习俗，一般都是屋子前面种榉树，屋后一侧种朴树。

前面种榉树，榉树下面堆硬石头，取“硬石种榉”的谐音，寓意“应试中举”。后面再种朴树，就是“前榉后仆”。寓意中举人当官之后，后面自然要跟一个仆人的。

这是江南民间很市井，也很世俗的愿望。但也充分体现了江南民间自古以来对读书教育的重视，印证了江南民间的耕读之风。

花有花语，树有树语。

朴树的寓意就和它的名字一样，代表着“美好、朴实无华以及思念。”

朴树这个植物，在日本也很受欢迎，除了朴树本身是一个很好的盆景树种之外，朴实的寓意，也符合日本人的审美观与价值观。

川端茅舍有一唯美的俳句：朴树散花，不知去向。

朴树花落，寓意着美好走向落寞。用朴树花落表达对美好事物短暂易逝，很贴切的。

川端茅舍借朴树散花这一自然现象表达了日本人独特的生死观。日本人的美意识中存在着一种“瞬间美”的理念，即赞美“美之短暂”。

这样的美学观念，就孕育出了日本的“物哀文化”，简而言之就是怀抱悲凉的心态去缅怀逝去的美好植物。

但我从未曾见过朴树开花，或许见过，但竟不知朴树花是何样。或许朴树花真的是太细微、太平凡、太不起眼了。

但我今日之见朴树叶黄，还是十分显眼的，那么明亮，出现在这样的江南初冬时刻，平静、平和地在那里。

它等着我来过路，欣赏它，给它拍照，为它写字，为它费神费时间费心思。

为它在心里种下一个蛊，日后一直会记起它，想念它。

2021/12/11 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