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小说‖故里是你
这天龙门镇江家掌舵人江迟要娶比他小十岁的李四寨姑娘房翠儿,说来结婚这天应该是龙门镇有史以来最为热闹的一天。
房翠儿的衣裳红的发亮喜庆感让当地的人羡慕了足足两个月之久。
自打房翠儿嫁入江家可谓顺风顺水,她的背后势力可是整个李四寨,谁敢动她一根手指头,那都别想活过第二天。
江家的当家主母刘凤兰是出了名的贤妻,可惜膝下无子架不住呀!再贤良又能怎么样呢?无法为江家延续香火,那些个三房四妾的不得横眉竖眼的冷嘲热讽。
江家第三房姨太太李舒儿为人敦厚老实,没少受欺负。二房姨太太紫淑可是江府出了名的傻妹,就连下人都晓得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在江府的花园里舒儿姨太太附在舒三娘的耳边说:“妹妹快看,老爷娶进来的第五房小狐狸精房翠儿,也就是那副土匪模样,亏的老爷把她还当个宝似的供着,你出门少,没见过几次,我现在告诉你嗷,别去招惹她呀!离那狐狸精远远的,不然你会吃亏的呀!
舒三娘委婉的笑了笑说:“好姐姐的提醒,我会记在心上的,那我先去了。”我跟着身着丹青色服饰的舒三娘穿过了三个院落才到了牡丹园,说起当年老爷娶我家姨太太时可没少献殷勤,可是我们都被迷惑了,被假象蒙蔽了双眼看不到事物本来的模样了。
三年前我作为三娘的陪嫁丫鬟跟着进了这江府,为的就是能时刻照顾这舒家的小女儿。想当初是三娘在一家衣服铺子裁衣服从门里出来看见了我蹲在角落里,脸上脏呼呼的可怜样,蜷缩在墙角。
她走来时我直勾勾的盯着她,她告诉我“你愿意跟在我身边吗?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只要你愿意我今天就会带你回去。”
我站起来依附在灰色带白的墙壁上,我的心情说不上来是是害怕还是激动。回想前几天夜里总有一些大盗在夜里横行着大摇大摆穿过大街小巷没有丝毫的掩饰,我害怕这是一切虚假现象的源头,在内心与另一个强势的我做着斗争。最后跟着三娘回了舒家,虽是下人但三娘以真心相交视我如姐妹,不曾丝毫怠慢于我。
那年我十八岁陪着二十一岁的三娘去清岚道馆烧香,那一次她遇见了现在的江家少爷江迟,那时的江迟还没有现在的风流,没有丝毫富家少爷的贵气,华丽的藏青色长袍也遮掩不住其眸子里的野蛮气息,后来在江迟的种种的死缠下三娘妥协了,她不敢相信一个男人的无耻程度可以达到这样的下流境界,她伤心痛苦,但又不得不嫁给这个浪子。
她告诉我“秋儿你说我如何是好,那个恶棍一般的江迟托人捎信给我,我若是不同意他便让整个舒家跪地求饶不得好看,还要...还要把尚轩丢进江里,我本身是不相信的,可他,这个强盗什么都做得出来。”后来三娘便允诺嫁给了他,之后他便变了一个人,没有再来找过三娘,就连牡丹亭也不再踏入。
西厢房內房翠儿端坐在漆黑色的圆形木桌上 ,“春儿...干嘛去了,好你个死丫头,叫了你半天才来,我的话是不管用了吗?干什么去了。”
春儿连忙说:“太太我刚才被刘管家叫出去了,”他说:“前段时间老爷把中秋节的操办权交到你手上了,让我问问姨太太是不是该着手去准备了,”房翠儿一脸的不屑:“不就是个中秋吗?又不是逢年过节,搞得这么隆重干什么,算了算了,既然揽在我手里,我索性就去搞搞吧!”
你待会去告诉他:“我这两天就去派人着手采办,让他去账房给我拨一百大洋,既然过,那就过的热热闹闹的,别让这龙门镇的人看了我江家的笑话。”
第二天府里的人便忙活了起来,下人们在屋外挂起来了红的发亮的彩灯,屋内挂起了红绸,各房姨太太那里房翠儿吩咐下去送了一些小吃品和衣裳过去。
在八月十三日这天,四姨太冷娇在风来阁小路上远远的看着刘凤兰的憔悴的模样,她暗暗自喜着“这个摆设也有今天,也是苍天有眼了。”
中秋节这天很快就到了,府里上上下下都挂满了红绸,下人们忙得不能喘气,丫环们的眼里洋溢着前所未有的笑容,他们和太太姨太太们一起出席今天的中秋家宴,自然脸色润泽,簪花的模样更是让人魂天梦绕,只不过谁也不敢去遮过夫人们的风头,后果可是很严重的,丢到井里的残忍的下场怕是没有人敢挑战吧!
姨太太们陆陆续续赶往了准备开始家宴的翠竹苑,当时辰差不多的时候,身着蓝色长袍面色红润脖颈带着绿色白玉的江家老爷从门外步履矫健的走了进来。
一切看似准备就绪之际,房翠儿讲话“今年是我嫁进江家的第一年,承蒙各位姐妹不弃,老爷疼爱,才有幸负责这次家宴,各位姐妹今后可要多多照顾我,晚宴大家好好享用。”
说着李栓急急忙忙跑了进来,大气就差点喘不过来了。
“老爷,我们奉五姨太的差遣请太太来,可是太太她,太太房间里的摆设被人杂乱的摔在地上,还有还有鲜血流淌在地上的痕迹,屋子里不见了太太的踪影。”
房翠儿神色慌张,脸色惨白,当即站起来快步走到了李栓的面前就是一顿斥责“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马上给我集中府里的下人们,我倒是看看那个挨千刀的在我的眼皮底下兴风作浪,”这时的江迟大气都没敢喘,简直就是被牵着鼻子走的傀儡一样的存在。
我看得出三娘的神色中略显凄惨悲凉,就连我也是一身冷汗直冒,三娘抚摸着我的手,故作安定的对我说“没事的,别紧张,以后行事切莫小心。”
我知道今时不同往日,连主母刘凤兰这样的善良之人都能惨遭这些……
现在谁也不知道刘凤兰是生是死,众人皆暗地里揣测,中秋家宴也没能继续下去,这是一个风起云涌的夜,这是一个让众人心里在滴血的黑夜。
李四寨二当家和大当家在酒桌上畅饮,谈天阔地,二当家说“大哥,要不是你,我当年早就……,若不是你从那些大盗手中把我救了出来,我怕是已在阴间做了鬼,”“老二别这么说,这些年要不是你帮我打理寨中事务,我这把风烛残年的老骨头怕是支撑不了这么久,”
说着二人举杯共饮消离愁。
江府内一群身着黑色衣服的人闯入了江家,打倒了看门的人,随后见人就砍,不给任何人半分喘息的机会。
很快各姨太太们被黑衣人拽了出来,在花园内他们蜷缩成一团,黑衣人头子在黑夜里盛怒的眸子里尽显着流淌的鲜血 。
他嘶吼着“说江家的沉香木在哪里,快说,说了或许还能留个全尸,至于不说吗?谁也跑不掉,后果自然是你们想不到的。”
一个黑影出现“人呢?房翠儿去哪了,通通给我去找。”
第二天龙门镇的人疯传着江家的满门血迹事件,说那血腥味传到了十里八荒。
一位长相斯文身着黑色马褂戴着方框近视眼镜的人进入了同福客栈。
“小二把你们的特色菜给我各上一样,然后我再向你打听一下,镇上人议论的——是却有此事吗?”
“不瞒你说客官,这事都传到了隔壁的三门镇,这江家可是我们龙门镇的大户人家,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连山上的李四寨都要看江家的眼色行事,谁料本是中秋团圆之日,却惨遭此等灭门之祸。”
李岩的手放置在桌上紧紧的握成了拳,“听说李四寨的寨主将独生的女儿房翠儿嫁给了赫赫有名的江老爷,昨夜的血件中江家当真无一人生还吗?”
小二依附在李岩的耳边“我听掌柜的意思是昨天江家的晚宴开始前那江家的当家主母刘凤兰便没了踪影,五姨太房翠儿最后也不知去向了,那些人气急败坏之下杀了剩下的所有人,用杀人放火的手法来掩盖他们所犯下的泯灭人性的罪恶。”
对面桌上的大汉喊到“小二,快给我上酒,磨磨蹭蹭的还做不做生意。”
店小二喊到“来了客官,我这就给你上酒。”
回过头嬉皮笑脸着对李岩说“客官你先吃着,我就先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龙门镇的这些人被江家事件弄的晕头转向,龙门镇就在一夜间失去了庇佑一般。
第二天天还没亮呢?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消息,敲锣人大街小巷的喊“李四寨变天了,李四寨变天了,李寨主暴毙而亡,二当家临危受命。”
客栈中还没睡醒的李岩听到窗边传过来的声音,眼泪止不住的掉了下来。
他的心里发出“李叔,李叔,我当初离开的时候你身体不是还很硬朗的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翠儿失踪了,连你也,也离开了人世,但愿你在天堂保佑翠儿平安。”
李岩顿时摔倒在地,单手撑在地上,头依靠在床沿上,泪水侵湿了整个衣襟,那种痛苦、那种绝望深入到了了骨髓,像极了气流弥漫着李岩的整个身心。
两个月以后,龙门镇从当初的繁荣开始变得萧条了起来,不再繁华,反而满目疮痍。
在参谜米店外“少爷少爷,给我点吃的吧!我不记得上次吃饱饭是什么时候了,”一个随从一脚给他踢破了脸,转身潇洒的离开。
刘家早就在一个月前因失去了江家庇佑和生意上的往来自然而然的走向了毁灭性的灭亡,至于小舒家的家主为人勤勉,自然是还有点家底的。江家出事之后我便侍奉在舒母左右,之后跟随着他们去投奔南京的亲戚。
李岩不再是从前那个怯懦的少年,他决定离开这个伤心之地,这些个充满美好回忆也同时是美好消磨殆尽的地方。
他选择去游览一番古人眼中的“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他和随从一齐动身来到了富饶的南京城。
那个时候的南京可是中国的首都“众人吹捧之地,天子所在之地 。”
李岩在书房读起了韦庄的《菩萨蛮》
菩萨蛮·其二
[唐]韦庄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和江南好。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绵。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翠儿做梦都想一揽这江南的风景,可惜命运弄人,江家大火,歹徒作恶,自此我与她便成了天人永隔,我恨呐,恨那个曾经李四寨的我。”
第二天独自一人出发去寻找江南水乡的踪迹。来到了南京大报恩寺(天下第一塔)寻找内心的安宁。
他表现的淡漠,他知道这一生不可能再喜欢任何人了,带着内心的记忆去寻找高于他灵魂之上的翠儿的身影。
这时的南方正处梅雨季节,梅雨会持续一个月之久。他从门外便能感受到寺内的高大磅礴和金碧辉煌。
寺外一个撑着淡黄色油纸伞身形高挑的女子入了他的眼帘。
“翠儿,是你吗?翠儿,是你吗?”
那身着丹青色旗袍的女人转过了身“我不叫翠儿,你认错人了”转身便离开了。
“我不该心存幻想的,翠儿早已离我而去,我还在期待些什么呢?”
是被唤醒的希望,是希望之后的黑云笼罩,是黑云笼罩围绕的沉睡,是沉睡之后的不再苏醒。
他彻底绝望了,什么也抵不住命运的当头一棒来的突然。
在南京住了一宿,第二天再次来到了南京大报恩寺。欣赏这最后的良辰美景,或许此后再也无缘见到此等辉煌建筑。此一别便是永久。
他的南京友人苏韵调侃到“你快看啊!李兄,门口撑着花饰模样伞的女人怎么会如此让人着迷,不行,不行,我快绷不住了。”
李岩一脸的心酸模样“若真的喜欢,何不上前去表明心意,在我耳边嚷嚷,哪怕我是神仙也帮不了你;错过了便是永远,抓住了便是一生一世不分离。”
说时迟那时快苏韵把伞扔给了李岩便迎了上去。“姑娘可否和我一同去浏览这名胜古迹。”
姑娘点头示意同行。当油纸伞从她的脸庞滑落下来,李岩与她进行了眼神上的交流,两人眼底的泪水掉落了下来。
李岩再也按耐不住心里的那种失而复得的疯狂。“雨伞被丢弃,在风的作用下我更坚信她就是我所要寻找的人,是我的翠儿。”
旁白诗:
翠故[珺璟如晔]
本是舒家女,阴差阳错入四寨;
寨主待其如明珠,衣食无忧童年乐;
青梅竹马是伴侣, 一朝差错是离别;
背井离乡三余载,回乡已是故人别;
翠儿本是金丝雀,温暖传递百里外;
一入江家假作虎,泪撒尽落无人晓;
中秋家宴凤兰失,翠儿芒然失魂魄;
一夜飞火烧尽百余人,沉香踪影不得见;
人尽李寨暴毙亡,无人知晓地狱祸;
翠儿已是亡人归,岩自痛心无人愈;
南京城内细雨绵,报恩寺内知天恩。
注:刘凤兰实则是被江家管家带出了江府,虽然房翠儿和刘凤兰在外人看来早已不和,确是这大宅内最亲不过的姐妹。
说服了管家之后刘凤兰在那晚一同与翠儿离开了这不通人间风情的囚笼。
得知舒三娘已被杀害,舒母掩住内心的痛,自此便带着失散多年的女儿移居南京。他的养父被所爱之人的父亲所残害,但他却不知情,这是一个深藏的秘密,无人知晓其中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