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比佛利山庄的那一面——《小夜曲》与马男波杰克

《小夜曲》，石黑一雄短篇集《小夜曲：音乐与黄昏五故事集》中，与书名同名的短篇。这本书一共5个短篇，5个故事，《小夜曲》是第四个故事。故事的女主人公，琳迪，也是第一个故事的女主，一个在好莱坞摸爬滚打的女名流。是了，不是女歌手，不是女演员，甚至算不上女明星，只是好莱坞的名流——上杂志封面，上脱口秀，出席红地毯颁奖晚宴，抛头露面路人皆知的名人。只因为一个，她老公/前夫是大明星。她知道自己没有才华，是永远坐在台下看别人拿奖的普通人，但是她没有放弃。她熟知这个世界的运作规则，适应这个规则转而利用这个规则：处处留心，忍辱负重，抓住机遇。

她与故事中男主人公的相遇是源于她的第三次整容手术。第二次婚姻已经结束：巨星老公事业遭遇瓶颈，人气的下滑，男方需要另娶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来寻求突破；她自己，也要另找一个正得势的男人，由此就有了这第三次的整容。

男主人公，史蒂夫，是刚刚做完整容手术的萨克斯手。两个人因为找同一个医生做整容手术，术后被安置到了同样的酒店，由此成了邻居。

如果说琳迪是好莱坞规则中顺势而上的强者，那史蒂夫就是另一拨被规则淘汰下来的弱者了。史蒂夫有才华，有实力，然而一直不得志。接近40岁的年纪，老婆走了，一事无成。老婆的新欢也是他们夫妇的旧识，是个在华盛顿开连锁餐馆的“成功人士”。这位新欢跟史蒂夫的老婆表示，史蒂夫“得为我们的幸福买单实在是太不幸了”，所以他愿意为男主人公的整容手术买单。是的，整容手术在男主人公的老婆，老婆的新欢，男主人公的经纪人的眼里，是拯救男主人公的一个方法，是男主人公事业能飞黄腾达的关键。

这样的两个人，成了邻居，由此相遇了。

并没有罗曼蒂克的故事发生。应该在初次见面，琳迪意识到史蒂夫并不是看护嘴里说的“被父母送来准备飞黄腾达的刚刚崭露头角的孩子”的时候，也许就已经斩断了任何浪漫情节的可能。

故事的关键也许在于琳迪听了史蒂夫的唱片之后。当琳迪意识到，史蒂夫是真正有才华的人，她从本能的妒忌，到为了让史蒂夫得到与才华匹配的奖励去偷拿“最佳爵士乐手”的奖杯，这中间的转变，也许是出于一种同理心？两个满头肿胀纱布的，同样在好莱坞挣扎的可怜人。

在那个试图将琳迪偷拿的奖杯送回原处的混乱的夜晚，逃离现场的二人随琳迪的指引到了一个暗黑的房间：充满油漆和石灰味道，墙上天花板上垂着电线，冷冰冰的地板上满是水渍和污渍，房间很高，有一面一整个儿是玻璃，能俯瞰窗外的高速公路和周围的区域，外面所有的亮光在这里投下黄色的斑点。这是一间仍在修葺中的总统套房，两个人依偎着，渐渐睡着了。

就是这个房间，让我联想到马男波杰克。90年代红极一时的波杰克也有这么一个建在比佛利山上的大豪宅，无数次，波杰克在豪宅中向外看，光怪陆离，纸醉金迷。

风月俏佳人的比佛利山

爱乐之城的比佛利山

马男波杰克的比佛利山

多少男男女女，在这奋斗，摸爬，挣扎，或放弃。能坐拥顶端风光的，肯定只是少数人。

但希望所有人都能遇到，在漆黑的夜里，只看到斑斑点点细微亮光的夜里，颓丧不堪的时刻，与你肩并肩依偎，渐渐睡去的同行人。

丧心波杰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