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火星漂流（12）流星之愿
他有点欣慰，虽然这点肉不够塞牙缝的，好歹算是有了收获。他把虾捞出来，放进网兜，又找了个空瓶，如法炮制，把两个瓶子一块扔进水里。看来这片草地和水潭没法给他们提供足够的卡路里，不管山难爬不难爬，明天都必须上山找点吃的……他正在山脚下转来转去，观察着地形，楚月提着一袋子野菜和一串虫子过来了：“结城结城，你看看，这个能吃不能吃？”
她把那串虫子提到他面前，约莫十多只，大部分是蚱蜢，还有几只螳螂，末尾拴了一只还活着的蜻蜓。结城盯着那串还在乱动的虫子看了看，说实在的，要吃这些的话，他心里有点发怵，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应该可以吧？都是蛋白质。”
楚月高兴得眼睛眯成了弯弯的月牙：“太棒啦！”
暮色渐渐浓起来，结城又爬上山砍了些树枝，两人费了不少力气，总算用唯一的一小把干草做引子生起了火。吸取了教训，他们又额外拔了不少草，晾在河滩上。这天的晚餐是野菜河虾汤和烤昆虫，唯一的调料是盐，用带来的小锅煮煮菜，连汤带水总算混了个半饱。等他们吃完饭，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这里没有任何娱乐项目，两人只好坐在河滩上，望着满天灿烂的繁星出神。
“明天我们上山去看看？”结城问。楚月一脸兴奋地点头：“好的好的！”
结城盯着她的笑脸。上山可不是去玩儿，那里没有路，需要用小折刀开路，要防范蚊叮虫咬还有蛇和猛兽之类，没准累的半死最终还一无所获……他很想和她谈谈这些忧虑，却发现忧虑的好像只有自己一个人。“楚月，你好像永远都不会发愁啊。”
“因为愁也没用啊。”楚月凑过来，把脑袋靠到他的肩上。她身上有少女的温香气息，细软的头发擦着他的肩，让他感觉肩上蹲了一只小动物。初秋的夜风有些冷，他用胳膊揽住她单薄的肩膀，这就是他们目前最大限度的亲密动作，再多的话就该流出各种传言了。他望着半空中无人机一闪一闪的红光，默默叹了口气：“你可真乐观。”
“嘻嘻。”楚月灿烂地冲他笑，“结城你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想事太多了。今晚咱们反正吃饱了，开心一点不好吗？明天遇到什么事再一块解决。放心吧，你不是有我在吗？我也有你在啊。”
她拍了拍结城的肩膀，笑得天真无邪，像个小孩子。望着那个笑容，结城紧皱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果真，和她相处，让人如沐春风……“楚月，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啊？”
“哎？”楚月一愣，奇怪地瞧着他。
结城发现自己无意中竟把心里的念头说出来了。他有点窘，连忙打圆场：“就是……我听说在学校追你的人很多。他们都很差吗？”
“嗯……”楚月歪着头寻思了一会。“没有啊，他们都不差。但是你很好啊。”
从喜欢的女孩口中乍一听到这样的评价，结城的心猛跳了一下。
“其实单看外表你也不能说是最好，身高啦长相啦，嗯，长得其实还不错，虽然不能说特别帅就是了……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你，就感觉你和别人不太一样……怎么说呢……”楚月思考着，“是特别倔强呢，还是特别不肯认输呢……我也说不清楚，不过你从返回舱里出来抬起头那一瞬间，我感觉好帅啊。不过也不完全因为这个……怎么说呢？没理由吧。”
“没理由？”
“嗯，没理由。非要问理由的话，就当是我上辈子见过你吧……”楚月笑着望向他，“听我这么说，你是不是特别高兴啊？”
“……我觉得挺幸运的。毕竟，如果你上辈子见的不是我的话……”
“……那这辈子我也喜欢你。”楚月撒娇地把头贴在他的肩上，蹭了蹭。
结城搂紧她，抬起头望着满天繁星。他看向身侧像小鹿一样明快的姑娘，她不再是脑海里的幻影，不再是抓不到的梦境，此刻，她就真真切切地依偎在他身边，像自己爱她一样爱着自己。他沉默着，不知道如何表达，巨大的幸福感吞没了他，他感觉幸福简直要溢出胸口。“楚月……”
“嗯？”
“有句话我一直没和你说，其实应该我先说的。我……也喜欢你。”
“嘻嘻。”她笑了，“我早就知道你爱害羞啦。没事，你心里有就好。”
仿佛星空听到了他们的话似的，天上有一痕亮线划过。楚月惊喜地喊了起来：“流星！快快，我们许个愿！”
“许什么呢？永远在一起……”
“哎呀，结城，你是不是没有许过愿啊？愿望说出来就不准啦。来来，这次不算，像我这样，闭上眼睛，悄悄在心里再许一次……”
结城学着她的样子，两人一同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许着一模一样的愿望。满天繁星静静地俯视着他们，洒下温柔而清冷的光，连绵的山脉在四周环绕，倾听他们没有说出口的誓言。这一瞬间，这互相依偎的两个人，这茫茫青山中小之又小的一个孤岛，似乎变成了整个宇宙的焦点。
第二天。
结城一早把楚月叫醒，为防止半夜被野生动物袭击，更为了不被无人机拍到说不清楚的镜头，他们两人都是轮流守夜。早餐是野菜粥，两人面对面苦着脸吃完，决定今天无论如何都得弄点肉或者野果之类。勉强填饱了肚皮，把衣袖裤腿都扎严实之后，结城操起折刀在前面开路，楚月拖着工兵铲，两人一前一后上了山。
无人机跟在他们身后。这山上根本没有路，一脚踩下去是半米厚的枯枝败叶，谁都不知道里头藏着什么。到处都是盘根错节的藤蔓，两人勉强往上爬了五十多米，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楚月上气不接下气地扶着膝盖：“结城……咱们这样……不行啊……”
结城走在前面砍了十多分钟树杈藤蔓，早已经两臂酸麻，汗流浃背，状况不比楚月好多少。可是环顾四周，还是没找到什么能吃的东西……难道这次又要无功而返？无人机嗡嗡地跟在后面，却没有任何出手相助的意思。随着太阳越爬越高，肚子叽里咕噜地叫了起来，他有点绝望地一屁股坐在落叶堆里，手往树杈上一搭：“咱们先歇会儿……”
突然，无人机闪着红光尖啸起来。楚月指着他的手，脸色变得刷白：“结……结城……”
与此同时，结城感到了手掌心湿润滑腻的触感。他触电一样缩回手，几乎同时，胳膊一痛。刚才扶着的“树杈”此刻蠕动了起来，是一条巨大的花蛇，它嘶嘶地吐着芯子，抬起三角形的头，冲着他虎视眈眈，好像随时准备再给他一口。结城一时也吓呆了，这时楚月抓起扔在一边的小折刀，没头没脑地向蛇砍过去，边砍边大声喊：“啊——”
她吓得满脸通红，满头是汗，这一刀毫无悬念地砍空了，这下子蛇转移了注意力，扭头向她游来。楚月吓哭了，结城终于反应了过来，随手操起工兵铲向蛇拍去，一铲子下去，蛇头被拍的稀烂。
结城松了口气，他这才感到胳膊的疼痛。他心里咯噔一下，如果这是条毒蛇，大概来不及了……这时楚月哭着扑过来，抓起他的胳膊就要下口：“现在把毒吸出来还不晚吧……”
“别！”结城赶忙把她推开。他知道，吸蛇毒什么的只是电视剧的情节，如果这真是条毒蛇，那么做不但救不了他，连她都会搭进去。他紧紧按着伤口上方，深呼吸了几次，并没感到头晕目眩四肢发麻什么的。他让楚月帮忙捋起袖口，四排小小的牙印露了出来。没有毒牙的痕迹，看来是条无毒蛇，他暗自庆幸。“没事没事，这蛇没毒，放心吧。”
楚月抹着眼泪：“结城，我们还是下山去吧。”
结城默默地点点头，弯腰去捡那条死蛇。楚月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当明白了他的意图，却又过来颤抖着接过了蛇。他们回到营地，楚月帮他把伤口消毒，贴上了创可贴。结城看她紧张兮兮的样子，倒反过来安慰她：“没事，这点小伤两天就好了。”
“可万一是毒蛇呢？我宁可饿肚子也不想你受伤……”楚月含着眼泪说，结城听到她的话却很是欣慰，突然感觉自己受点小伤也没什么。“楚月，下次遇到危险，你赶紧跑就好了，别管我。”
“我才不呢！”楚月拼命摇头。结城无语，其实他也有点后怕，幸亏这次运气好。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他指着蛇开起了玩笑：“这一口没白咬，两天的伙食有了啊。”
楚月盯着蛇，神情有点害怕，但还是露出了一丝笑容。接下来，两人齐心协力把蛇剥了，那条蛇确实够大，有一人多长，小臂那么粗，省着吃两天也没问题。他们把肉炖了当饭，皮剥了搓成登山绳，结城连内脏都舍不得浪费，放进自制捕虾器里用来钓虾。多亏了这条蛇，他们得以延续了两天的体力，继续探索山地。两天之后，他们开出了一百多米的山道，虽然离半山腰还差的远，但总可以进山去抓点什么东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