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我来了
齐帆齐微课(16)
年少时,总想着要到外面的世界去,熟悉的地方哪里有什么好的风景?
那年,我从老家回到单位,过年的味儿还没来得及消散,人们的心情还格外的轻快,脸上还漾着笑意。
我在走廊上被一位退休返聘的长者叫住了:“这次我坐火车路过你的家乡,好家伙,山真的很多,火车这才刚出一个隧道,又一头扎进另一个隧道。要过多少个隧道,感觉数都数不过来,好像一上午都在钻山洞。”
长者的女儿在深圳工作,他在深圳过完年才回来,据说他很快就要离开家乡去到女儿那边养老了。
呵呵,这世界就是这么奇怪,人们越来越像候鸟,应时飞往自己喜欢的地方,或者更能满足自己欲望的地方。
我不也是这样吗?
当初毅然决然地离开家乡,就像一句歌词里说的“总以为地球踩在脚下。”年轻人总是向往外面的江湖,但是不经意间心绪又会被拉回到故乡。
就像老者的话,我的思绪开始飘飘荡荡,晃晃悠悠地回到那故乡的山的深处。
欧阳修曾经在他的《醉翁亭记》开篇写道:“环滁皆山也。”
我的家,同样也是这样,开门见山,重重叠叠,层层推高,总是在山与山之间有一块块盆地,每一块盆地都是一族人栖居的地方。
随意望去,是山,极目远眺,还是山,一山更比一山高,让人心生遐想:山的那一边是什么呢?是天?是山?还是……
稍长一点,脚步丈量的范围更广了些,村子边的小山,成了我最爱去的地方。小山的顶上,被人平整成了一个晒谷场,石灰泥抹成的平面,已经有了裂缝,看来已经建成有了年头。
在我看来,山上最美的时节是夏季的清晨,太阳将出未出的时候,躺在晒谷场上,看天上云彩,在渐渐明亮的天空中游荡,色彩渐次的变幻,有的时候会变幻出一些形状来,天上真的住着神仙吗?少年时的自己,觉得书上的东西是真的,常常幻想自己能到远方的山里找到一个神仙,像孙悟空一样学成一身本领,……微凉的山风吹在身上,没有一点夏日的躁狂,躲在山顶上,一个人很容易迷离。
等到太阳上得山来,刚刚从山那边露头的太阳温顺的很,你可以随意地看它,没有丝毫的不适,就像一个早晨将醒未醒的小孩,没有半点儿皮气,等过一会清醒些,开始往外泛着白光,就不容直视了,太阳开始渐渐释放它的威压,整个人被它照得无处藏形,脖项上的痱子开始痒起来了,惬意顿时消散无踪,小人儿就不得不落荒而逃下山去。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求学之路让我逐步地往外走。还是一样的感觉,一样的四周围的是山,只不过平地越来越多,山离得越来越远。
书里告诉我,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有人在歌里吟唱,外面的世界很无奈。我只是想,到那远似天边的山去看看,那里究竟有什么。有外地在此求学的同窗说:“你们这里穷山恶水出刁民。我的家乡有星辰,有大海,有高楼大厦,有车水马龙。”切!有种你别来这呀!但是他的话更挠动我的心:一定要出去!
……
终于,我背着行囊孤身北上,挤在喧闹的人群,终于坐在长长的列车上,透过洞开的窗户,远望着有些模糊的山。夏季的躁热还未褪潮,心却开始有一点儿凉意:就这么作别,从此不再回头?!
火车开始飞驰,远方的山渐渐地被拉成一条线,直到消失在我的眼前。
看着车窗外越来越多的平原,越来越远的山影,我知道,曾经生长的地方已是故乡,迫不及待的将来的落脚处会在哪里?不安分的心灵里,开始有了一丝不安定的忧伤。
还未曾远离落地,我就有点怀想自己的故乡。
淡淡的忧伤,就像天空中飘过的一片云,很快就消散了。
城市里的水泥森林里,不再有那山出现在视线里。
繁忙的工作,还有若隐若现若有若无的勾心斗角。有位离职将去的同事跟我说:“哪怕是你跟谁都不是一伙的,你终将会被一些人看你是另一伙的。”我笑笑,心里不以为意,其实有那么一点儿不信邪。
事实却真的很快打脸,……不说也罢。
原来,不止是眼中看到有山,每个人心中自有山头林立,你无法置身事外远观。
哎,我有的时候偶尔会想:人要是能不长大,心中尽是美好。每当这时候,就会很怀念那重重叠叠好似无穷无尽的山。但我知道,偶尔想想就好,既然躲不开,那就把它们踩在脚下,不是有句话:山高人为峰吗?
我本一无所有,又怕什么一无所有呢?大不了重头再来,多大事?
于是,有那么一天,我烦了,我把那些山头抛在身后。
我知道,世界上有无数的高山,就像我登上云遮雾绕的黄山之后,算是明白了,故乡的那些山,其实不是山,只是丘陵地带而已,却也不影响它们在我心中的位置,它们早已成了我心灵栖息的地方。
既然如此,我何不选一座更高一些的山头努力攀爬?
小小时候就已经习惯了钻山越岭,长大了怎么反而可能退缩呢?
山,我来了!
齐帆齐写作成长营(7)篇181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