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老王的心事 ㈡

隔壁老王的心事……

隔壁老王向李老头诉说着自己对宝贝女儿的种种担忧。李老头笑着开导他“儿女自有儿女福”，大人想的太多太远的话，反而会增加孩子的负担。虽然老王以“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的话来反驳李老头，但在内心还是认同他的观点。

李老头看见老王的眉头稍稍舒展一些，就笑着说：“来啊，咱俩好好杀上几盘，不去想别的事了！”

老王暂时放下对女儿的担忧，心中却还淤堵着别的事情，一下子也轻松不起来。看着自己的棋子一个接着一个被李老头吃掉，心里很是着急，他猛地揭起一个棋子捏在指端，在棋盘上方绕来又绕去，始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位点打掉李老头的棋子……

李老头看着老王玩童般猴急猴急的模样，得意地笑了：“认输吧，老王！”老王气恼地一把将棋子胡乱一拨拉，说道：“得瑟个啥？这局不算，重开一局！”

等到李老头喊着“唉唉”的想阻拦时，为时已晚。他生气地边布棋子边抱怨：“好你个老王，净耍赖！别说重开一局，再来两局你都赢不了！”

隔壁老王摆好棋子后，又掏出烟盒抽出两支，随即递给李老头一支。李老头赌气地拒绝：“不抽了，不抽了！先杀两盘再说。”

老王执拗地将手上的香烟强行塞给李老头：“再来一根！闹心的事还说没完呢……”

“还没说完？”李老头瞥了他一眼，奇怪地问：“你还想管女儿的什么事？”

老王夹着烟深吸一口，徐徐吐出一团烟雾，叹着气说：“光是女儿能有多少事情？我那淘气的王哲，一点都不让人省心啊。”

㈡ 老王的儿子

李老头一怔：“王哲？那孩子多懂事啊，他怎么会让你闹心？”

老王又吸了一口烟，说道：“王哲原先确实挺懂事的。尤其是他妈妈走后，孩子一下子长大不少，说话办事很有些成人范。现在呢，长成大人了反倒像个孩子，简直就是一个转弯瓜瓜，越长越不如从前了！”

李老头转动着手里的棋子，不解地问：“王哲去年到远处当大学生村官，一直不在家，你怎么会生他的气？”

老王说：“我可以关注他的微博动态啊。这小子的肚量现在是越来越小了，不能容人，成天价看不惯这个看不惯那个的……”

李老头将手里转动的棋子放在桌面上，一边轻轻滚动着，一边用心听老王讲――

“社会上的一些不正常的现象，他一看不惯就乱发火。我说，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世界更大，啥样的人和事都会有。咱看不惯就离远些，何苦愤愤不平乱发牢骚……”

“我劝他远离那些垃圾人，保护好自己就行。可他不听劝，非得说什么道路不平有人铲/做事不公有人管……你一介草民有多大能耐？你以为你是救世主？！”

李老头听他越讲越生气，劝道：“干嘛生这么大的气，气大伤身。再说了，你没想想王哲这种做派像谁？有其父必有其子嘛。看看你自己，就像太平洋上巡逻的警察――管得老宽了。街上有人胡乱停放车辆，小区里的人随手乱扔垃圾，还有溜狗不拴绳子等等，遇到这些事情，你不也像电视里演的那个闲人马大姐嘛，噢，你是闲人王大倔……”

老王听到李老头将矛头指向自己，有点急了：“这些能一样吗？”

李老头笑了一下，慢条斯理地说：“怎么就不一样了？咱先不说基因的遗传，单说言传身教耳濡目染，王哲这孩子的想法和做法你就应该能理解！你们父子俩有什么不一样？”

老王说：“我不过是嘴上吼吼，顶多也就出手帮人家纠正一下。但这些是不会伤人的……”

李老头问：“王哲伤谁了？不过嘛，他作为村官，得罪个把人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老王生气地说：“哪呀，可比这严重多了！对社会上一些乱象，他看不惯气不过时，便在微博上发表自己的观点，极尽犀利之辞。发牢骚就发骚罢，有时还暴粗口骂人，让我感到吃惊与陌生――他还是我的儿子吗？”

李老头一边“噢”着，一边继续听老王讲――

“虽说你是村官，但你是一名大学生啊，接受过高等教育，怎么一点都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就不能斯文一点？难道必须用难听的粗话来表达愤怒？一样的意思可以有多种表达方式啊，为什么非得要用有损于自己形象的语言？！”

老王越讲越动气，猛地深吸一大口烟，长长地吐出烟雾，像是要极力吐出积压在心里的怒气……

老王气哼哼地，将烟头送到嘴边想要再吸时，发现仅剩一小截烟头了，便又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烟。小烟头将新抽出的烟支对接引燃后被投到脚下，老王用鞋跟狠狠地拧了几拧……

李老头看看老王，又看看手中捏着的棋子，不知该如何劝老王。他能理解老王，知道他对儿子的期望值很高，希望儿子是完美的是无瑕的，他很害怕儿子会因言语不慎影响形象甚至耽误前程……

李老头想了想，说道：“你可以和王哲交流啊。你们父子之间还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老王长长地吐出嘴里的烟雾，自嘲地冷笑一声，说道：“交流？他是大学生，是村官，是国家干部，咱一个没机会深造的高中生，一个没文化没见识的下岗职工，说话哪有什么份量！你说他一句，他就驳你一句；你吼他一顿，他能怼你一吨！你让他注意措辞，他反问要是对野蛮人用文明语，那对文明人该用什么样的语言？人家一句话就将你噎得实实的……”

老王吸尽手上的烟头后，长出一口气：“……罢了，人家翅膀硬了，随他扑腾罢！”

李老头听隔壁老王如此说法，知道他又犯了任性的孩子脾气，知道他的这么一说，快将肚子里的闷气发泄完了，李老头就不再那么紧张了。

看见老王手上的烟头扔了，李老头主动伸出手，向老王讨要烟支。老王边递烟边问：“刚才都说不抽了，怎么这会又要？”

李老头说：“是你家王哲把我气的，抽只烟来消消气！”老王说：“生他的气做甚。儿大不由娘，何况咱一个当爹的。男儿有些火气也是好事情，只是千万不敢烧到自己了。”

李老头听罢，便对老王竖起了大拇指：“你这句话说的对。孩子的事嘛，他讲你听，别太紧张。咱们王哲挺懂事的，知道把握分寸。”

隔壁老王攥住李老头竖起的大拇指，说道：“先别赞这个，杀上两盘后再赞赞我的棋艺吧！”

李老头立马敛起笑容，不屑地学着老王先前的语气：“唉――难哪！”

隔壁老王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