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剑无心 第四十八回 恶惩黄怪
第四十八回 恶惩黄怪
他们不是被伤倒的，是被吓倒的。
他们已感觉浑身无力了。
他们的弓是纯铁混着金刚沙锻造的，比特别打造的剑还要多十道工序。
所以他们的弓射得比一般弓远十倍，也强十倍。
普通的刀剑碰到也只有刀剑断的份儿。
这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他们看到和自己生命同等的兵器毁了，他们的灵魂也被摧毁了。
这十个人是他们各队的领班。他们把弓看成是他们自己的身体，箭是他们的手。
所以箭射完了，弓断了，他们也觉得结束了。但他们没有死。
他们的一百一十个属下也一直盯着他们，眼里出现极度的惊惶，他们感觉自己的每一寸肌肉都在收缩，毛孔也在收缩，甚至觉得脸部的肌肉在痉挛，连说话都会成问题。比见到鬼还可怕十倍。
两短胡子老头一同大喊道:“你们一起上，杀了他，这小子一刻也留不得。”
剩下的一百一十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像见了狼慌了魂的一群鹿。
然后他们把眼光盯在他们的领班身上。他们的领班目无表情，神都像散了，不过他们却站了起来，十个人都像木头人一样站了起来，眼里的惊惶、无助、惶恐全都平息了下来。右首的一人跪了下来。
谁也没有想到这一幕，柳云飞没有想到，两短胡子老头更没有想到。因为他是朝柳云飞跪的。
一个短胡子老头破口大骂:“你这个混蛋！你敢叛变？老夫现在就废了你！”口上说着冰风掌已神不知鬼不觉拍出，眼看那左脸只有一道疤的壮士就要死于他的掌风下，但那掌风在刚近他身的一刹，蓝光闪过，壮士安然无事。
穿绿衫的短胡子老头看得把眼都要挤出来。
“好小子！再接老夫一扇！”
绿衫短胡子老头向前一弯腰，一条腿向后一支，铁扇就从背上滑了过去，一柄银铁扇几乎可以把一壮汉压倒，别说再被老头大力舞起来。柳云飞一招“腾云驾鹤”双脚腾空跃起右侧直踢铁扇，同时使卯剑从上劈下，直击绿衫老头的百会穴。
若是柳云飞这招能中，绿衫老头必将死于剑下，但他突觉脑后生风，忙偏头向右一闪。只见和绿衫长相差不多的青衫老头正立在柳云飞刚才站的身后。
“阁下刚才在偷袭？”柳云飞本想叫他声前辈，但接触到他轻蔑的眼神时他才换了称呼。
“是又怎样？”
“是就阁下该死。”
青衫老头脸色微微一变:“好狂的小子，你知道老夫们是谁吗？”
柳云飞只看着手中的剑:“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只知道你是来杀在下的就足够了。”
青衫老头道:“说得好，但现在老夫不想杀你了！”
柳云飞道:“噢？一定有什么条件？”
青衫老头道:“你很聪明，只要你拜我们为师，不仅把车上的那位姑娘治好，而且让你做副宗主。”
柳云飞道:“副宗主？刚才是左护法，现在又出了个副宗主？哪会空出那么多位高权重的位子？一会儿会不会空出来宗主的位置？”
青衫老头道:“只要你答应，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
柳云飞心道:“他的位子竟比宗主的还高！这个人皮教的城府也太深了，连宗主的真实面目都没见过，那后面的首脑人物岂不是更无踪可循？”口中却道:“这个我倒可以考虑考虑。”其实柳云飞考虑的不是追察人皮教，是杨霞紫的性命，杨霞紫已不能再等。
但柳云飞很快又想到，让他们救杨霞紫简直是送羊给虎，他们既然敢给杨霞紫吓这么重的毒，自然没把她的命放在心上，更不怕得罪她的父亲天山云荘的庄主杨啸。自己若此番贸然给他治疗，说不定立刻就要了杨霞紫的命，他们的心狠手辣柳云飞是见识过的，曾经一个属下不服他们的管制，只顶了一句嘴，最后他的下场是身上没有一块好肉，连坟地都没有，直接弃在野外，而他已为分教效力八年，最后还不如一条土狗，土狗至少身上的毛是完整的。柳云飞当时忍着没有发作，他知道发作也没用，他们还是会那样做，不折不扣，他想不出人性究竟为什么会这么凶残，比狼虎犹烈十倍。
柳云飞这时笑了，而且是大笑。
“白龙小子，你考虑得怎么样？”青衫老头摸了摸短胡子道。
柳云飞又是大笑。
“你这小子难不成疯了？”
柳云飞止了笑声：“考虑得刚刚好，你们听着，我只说一遍，谁要再在这儿挡路，一律……死！”
这回轮到黄山二老笑了，黄山二老就是这两个老头的称号。
“哈哈哈！老夫道是什么条件，想不到会说出这样可笑的话来！笑死我也……”
青衫老头不知道这其实并不好笑，一点都不好笑，因为柳云飞不是在开玩笑。
接着是蓝光一闪。
青衫老头手里还拿着银铁扇，只是黑柚扇柄的下截落在了地上。
他当时还笑意未褪，现在永远不会褪了，因为他已死了。
他看起来走的很开心，很少有人会像他这样开心，因为他根本不相信他会死，直到死的那一刻也是，他见了棺材也没顾得上落泪就死了。
柳云飞看着青衫老头的未倒下的尸体，觉得这个世界变了，不，是他自己变了，他看了看拿着剑的右手，觉得那不是自己的手，是一个屠夫的手，异常陌生，是那种一点都不熟悉的陌生，好像一件东西本来在身上十多年却没察觉现在才突然觉得它真实地存在，而且他的存在是那么可怕，可以一瞬间摧毁一个鲜活的生命。
绿衫老头趁这一机会走了，走的比烟还散的快。
剩下的一百二十人却一个也没走，剩下的这一百一十人正等着他们的十个领班发话，好像他们不是为自己活着，为他们的领班活着。
“嗒嗒嗒……”柳云飞赶着马车，紫云在左侧骑着枣红色的骏马。
紫云道：“柳爷为什么不让他们跟着？”
柳云飞道：“在下不想让他们送死。”
紫云道：“柳爷瞧不起他们？”
柳云飞道：“在下没有瞧不起任何人。”
紫云道：“我猜他们还会跟来的。”
柳云飞没再说话，专心赶他的车，驾驭好马也需要费力气，其实世上很少有不费力气的事。柳云飞暗加内力才勉强能驾驭着这些马奔走如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