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汤

小叶一瘸一拐地从巷口走到了巷尾，自家的破旧生锈的大门正半掩着，一阵阵骨头汤的香气从门里飘出来。打架耗了他不少体力，他的肚子早已饿了。他知道，母亲今晚熬了他爱吃的骨头汤。

他今天回来晚了些。母亲正等着他吃饭。小叶深吸了一口气，将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换上了平日里灿烂的笑容，“妈，我回来了，饿死我了！”他装作自然轻快的模样推开大门，努力像平常一样走路，可是腿上的伤隐隐作痛，使他的动作显得蹩脚而生硬。正在厨房准备晚餐的母亲，听见门口的声响后立刻探出身来应了一声，“回来啦，快把书包放下，洗手准备吃饭吧。”

小叶松了一口气，母亲脸上同往日一样的笑容告诉他她并未发现什么端倪。

但是母亲竟然没有询问他回家晚的原因。小叶有些奇怪。

洗完手后，小叶慢吞吞走到餐桌旁坐下，桌上是简单的晚饭。“快点趁热把汤喝了。”母亲端来两碗汤，将其中一碗放在了他的面前。“嗯，这就喝。”小叶乖巧地端起了碗。

收拾完灶台的母亲也坐了下来，笑吟吟地望着他，递给了他一支汤匙，然后自己也一起喝起汤来。

小叶悄悄瞄了眼母亲，生怕她发现什么异样。只见母亲用左手手指轻轻扶着餐桌的边缘，把汤勺横着放进汤碗舀起汤，再将汤匙转一个九十度送进嘴边，汤匙的匙尖对着微微张开的嘴唇，汤汁就那么从双唇之间进入嘴里，那情形就像飞燕一样一闪而过。

母亲如往常一样慢条斯理，温和儒雅。

其实小叶打完架就后悔了，但他并不是后悔自己教训了那个嘲讽他没有爸爸的臭小子，而且后悔自己打架会让母亲担心。

他一直都是老师同学邻里眼中的乖孩子、好学生。小叶喝了一口汤，有些迟疑的对母亲道：“今天放学问了老师几道题目，耽误了点时间，回来晚了，你没有担心吧？妈。”

母亲愣了一下，若无其事地再舀了一勺汤，从细细的嘴唇缝隙灌了进去，然后转头去看厨房窗外的太阳余晖，“我知道我们小叶是个好孩子，我很放心的。”母亲如是说。

“快点喝完汤吃饭吧。”

小叶也不知道那晚是怎么糊弄过去的，母亲什么都没有发现，也什么都没有问。

第二天早晨，小叶走在上学路上，邻居也是同班同学的小成碰到了他，跑上前来和他搭话：“你这腿怎么样啦，你妈昨天可吓坏了，我妈在你家择菜的时候班主任正好打电话来，跟你妈说你在学校打架啦。你妈教训你没？”

小叶愣在原地。

中午到家，门口又飘来阵阵骨汤的香气。

小叶笑了笑，这骨汤还得吃好几天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