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语之中的春秋历史22：比而不党——韩氏的崛起

公元前615年的秦、晋爆发“河曲之战”，在战前晋国元帅赵盾提拔了一个名叫韩厥的年轻人担任司马，司马主管军队的纪律，地位仅次于“六卿”，史料中没有记载韩厥此时的年龄，根据推测应该是不到三十岁。年纪轻轻就能担任高官自然是有过人之处的，韩厥上任之后，赵盾的一个亲信就在军营里飙车，扰乱了军队的秩序，韩厥二话不说直接处死了车夫。事情传出去之后围观群众们纷纷表示这个年轻人大概是活不久了，居然连一手遮天的赵盾都敢得罪。然而事情的发展却让吃瓜群众们的眼镜碎了一地，赵盾不仅没有报复韩厥，反而还表扬了一番：“我听说侍奉国君的人应该‘比而不党’，出于忠信，为国推举正直的人，这是‘比’；举荐人才而徇私情，这是‘党’；军法是不能违犯的，犯了军法而不包庇，这是‘义’；我把你举荐给国君，害怕你不能胜任，举荐的人不能胜任，这说明我在结党营私啊！如果那样就说明我是‘党’了啊，还怎么能侍奉国君呢？所以我才用这种方式来考验你啊！年轻人好好干吧，以后执掌晋国政权的不是你还能是谁呢！“赵盾可能觉得当面夸奖还不过瘾，又当着一大群人的面说：”大家可以祝贺我了！我举荐的这个年轻人非常合适，我终于可以不犯结党营私的罪行了。”

领导赵盾的这一段演讲记录在《国语·晋语》中，其中“吾闻事君者，比而不党”这一句是成语“比而不党”的出处，基本意思是亲近而不偏私。

这个故事中有很多值得发掘的细节，首先是车夫，从之后的事情可以看出车夫是受赵盾的指使故意在军营飙车的，然后莫名的被砍了头，可以说是无妄之灾啊。所以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即使你是老司机也不要在大白天的飙车（误）。

其次是韩厥这个人，注意他的姓氏，这个“韩”就是后来三家分晋的那个韩。韩氏本来是晋国公族，属于曲沃一宗，封于韩（今陕西省韩城市），故称韩氏，在“曲沃代翼”时韩氏站对了队伍，没有受到大的牵连，但此后一直在晋国政治舞台上默默无闻，直到晋惠公时期韩厥的祖父韩简才有所建树，等到晋文公即位后韩氏由于站错了队自然受到了打压，再加上韩厥的父亲早亡，韩氏因此衰落。韩厥年幼时应该是被赵衰抚养，基本算得上是赵氏的家臣，因此赵盾说他跟韩厥的关系是“比”。这也能看出赵盾用人的态度：就算不是赵家人，也得是赵家亲近的人！

赵盾的这番“比而不党”的发言说的冠冕堂皇，然而从之后的行为来看，他完全没有做到不结党，这段话简直是赤裸裸的讽刺。不过赵盾的这段话还是说对了一件事：河曲之战的四十三年后，年已花甲的韩厥成为了晋国的元帅兼执政，韩氏一族自此崛起，直到最后跟赵、魏一起三家分晋。

当时的赵盾对于韩厥大概不会太过于重视，毕竟“六卿”几乎都要被赵家承包了，提拔韩厥也只是为赵氏早已如日中天的势力锦上添花而已。权势熏天的赵盾赵宣子永远不会知道这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对赵氏一族有多么重要，提拔韩厥这件事其实是他赵盾一生中做的最正确的决定，没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