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写一个短篇,就叫故人如梦山河吧
这是一些在脑海中七零八碎的片段
场景一:
“阿琅没有给你添麻烦,你就不要给她添麻烦了。”她的声音又冷又快速。
他冷笑一声,推开她的手就要走。
她不可置信,拽住他的胳膊:“做人不就应该这样吗?”
他没有回头,声音利落又狠绝:“是,做人应该这样,但做爱人不应该这样。”
场景二: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再也找不回当初的感觉。他想起那年年初寻回她,在沈家古堡长廊,雕梁画栋之间,奶奶对他说的话。
“这个丫头,是你废了这么大波折追回来的,来之不易,你要珍惜。”
他恭敬点头:“是,奶奶。”
他记得那天长廊里鸟雀声声缠鸣,她坐在长廊里画画,突然一回头笑眯眯地对他说,业唐,你知道我在伦敦遭遇绑架的时候跟绑匪说了什么他们才愿意放我回来的吗?他宠溺地亲了亲她的脸,什么?她狡黠地一笑,等我们结婚那天我再告诉你。他无奈地点了点她的小鼻尖,顽皮。
他努力笑着,却眼睛酸涩,拼命眨,拼命眨也眨不去那股湿意,水晶灯华丽的灯光下,他眼底的疼痛深刻。周围的一切像被泼了硫酸的画卷,迅速被腐蚀消失,往昔四年的时光在他眼前轰鸣而过,时光巨大的轰鸣声中,他眼里的灯光只照向那个安静微笑着等待幸福的女子,那是许知琅啊,一起走过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曾经同生共死的许知琅。
场景三:
她拖着大行李箱跌跌撞撞地从复式楼梯上下来的时候,他正好回来,拖住一个正在打扫的佣人问:“太太走了吗?”一抬头,目光正对上她的视线。佣人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这两夫妻,说:“先生,我先下去了。”这家里最近闹了点风波,不小的风波,也许,这个家庭,就要不存在了。说完,这个沉默逼仄的空间,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她顺着楼梯的阶梯一步步下移,他不动,定定地等着她一步步来到他的面前,终于,站定。
“回来了?”她微笑,撩了撩肩上的头发,一不小心就遗落了一个风情万种。
“嗯,要走了?”他也微笑,还是这么没心没肺,一不小心就可以遗落万种风情。
她点点头,转了一下头又直视上他的目光:“她呢?没跟你回来?”
他不语,只是眼神里的东西越发的深邃。
她尴尬,是啊,不方便回答,她真傻,怎么问出了这个问题。
点点头,又点点头,“我走了,业唐,也许以后……”算了,也许以后?没有以后,还有什么必要说?她深吸一口气,别开视线,呼出口气,吸了吸浓重的鼻音,“再见。”说完就干脆利落地跨过他的身侧。
他的眼神终于动了动,有一瞬间的破裂,也许以后?他怎么会不知道她想说什么?也许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吧。成年人的世界里,口头上的承诺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毕竟,空口无凭,谁也不敢挑战人性,他的手抓住她的手腕:“阿琅,我说的,都是真的。”他的手越来越用力,“我说,等我两年,都是真的。” 她动了动被他攥在手里的手腕,却被他越攥越紧,无奈,她笑笑,风撩起她的头发,沾在嘴角,黑发朦胧,红唇妖冶,她释然又诀别地笑:“业唐,白纸黑字的年代,承诺太轻了,我们都不是小孩子。况且,对于感情这样一个随时变化的东西,更是不能把它作为许下承诺的依据,”她转过头,楚楚动人,“你和傅沈柳,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年纪太轻,我们都过于自信。”她拂落他攥在她手腕上的手臂,这次,轻轻一动,便拂开。她没有回头。
他在空空荡荡的大厅里自嘲地笑。承诺太轻?他知道,她不相信他了。刚刚,她问他怎么没带傅沈柳回来,他没有告诉她,他怎么会让她住在她住过的房子里?阿琅?我怎么能让她住在你住过的房子里?
场景四:
“这是我最后一次拥有感情的机会,我不想失去它,我求求你,不要破坏它,不要再一次破坏它。”
破坏?他有一瞬间的恍神,他什么时候成了她生命中的破坏者?仔细想想,似乎她的每一次感情都是自己破坏掉的,她和初恋的复合,和他的婚姻,甚至现在,和她现任丈夫的婚姻,都是他破坏或是正要破坏掉的。丈夫?不,他不要!紧了紧手臂,眼前是她殷切又恳求的脸,他别过脸去,就当他自私好了,反正他对她的自私,又不止这一回,虽然,他是如此不愿!他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苦笑了一下,而后说:“阿琅,你拥有感情的机会是最后一回,我又何尝不是?就当我自私好了,反正,我本就是个自私的人,可我,真的不愿意放下你。”
她激动起来:“你把所有的自私都用在了我身上!你为什么把所有的自私都用在了我身上?我和你在一起已经不会幸福了,你为什么不能有一次替我考虑考虑,”她加重了“一”字的读音,“为什么总是替你自己?你就不能让我幸福一回吗?”
“对不起,我只是爱你。”他心痛难当,抱紧了她在他怀中挥舞挣扎的手臂,“对不起,”他终于痛哭失声,“我不想失去你。”他不想,他绝不!他的眼神凌厉起来,哪怕在一起是鱼死网破,他也要和她纠缠在一起,绝不放开!
“你爱我?”她破碎的笑容如摇晃的灯影,仿佛随时要归去,“你爱我?”她的声音大了起来,眼眶中的晶莹迅速集结,豆大的眼泪一颗颗地滴在他的手臂上,她张大的嘴,想摆出一个嘲讽的笑意,却最终成了婴儿的嘴哭瘪的样子,她终于控制不住,像受了很大委屈的小孩子,哭得喘不上气,“你爱我?所以你在她回来的时候放开我的手?你爱我,所以你在我巴黎遇险的时候没接到我的电话?你爱我?所以你在我走后两年没寻找我?你爱我?所以你要破坏掉我现有的幸福来满足你内心的欲望?你爱我?所以你一次次地破坏掉我现有的幸福来达成你的目的?”她的声音抖动着悲凉和嘲讽,“你爱我,所以你找了和她声音相似的我,想象着是她度过那些年?”她早该认识到的,一个替身而已,怎么可能变成真正的爱人,就算后来多像是,也只是被习惯迷惑了眼眸,他和她,都被习惯迷惑了眼眸。 她的目光终于变成恨,声音也冷凝结冰:“你确定那是爱我吗?你真的确定那是爱我吗?不,那不是爱,那是你对孤独的惧怕和温暖的渴求,那是你习惯了被我照顾,是你习惯了被我陪伴!”“你说的对啊,”她继续嘲讽,“你真的挺自私的,你对我,真的只有自私了,你什么事都以自己的感受为先,你还说爱我?你配说爱我?”她的目光赤裸裸地发射着挑衅和轻蔑,他终于发慌,人生中第一次,他终于体会到心慌。
场景五:
“谁也不能否定你的存在,但我会一直坚定地陪他走下去。”她平静又清晰地说。
他双目红眦欲裂,握着她的双肩摇晃,她只觉得,那力度大的像是要捏碎她的肩胛骨,“这种保证,骗得了谁?你能骗过你内心的感情吗?”
她顿了顿,忽然用力甩开他的手,一步步后退,说:“你省省吧!别白费力气了!就算骗不过,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感情算个什么东西,在理智面前,感情屁都不是。况且我对你的那点感情,还不至于叫我放弃以后的人生,去过颠沛流离,提心吊胆的日子。我会一直和他在一起,一直,时间久了,我总会把心从你那收回来,然后全部放到他身上。总有一天我会云淡风轻地提起你,然后安安心心和我丈夫过完下半辈子的人生。”
他低声说:“阿琅,我只是爱你。”
他折了她的翅膀。却还说爱她,她不觉有些好笑。“你觉得那是爱吗?我觉得那不是爱,那是一种变态的感情,它和爱很相似,但却不是爱。”她手指点着沈业唐的心口,指下肌肤坚硬,竟找不到一点温热的感觉。
场景六:
“我愿意放了你。”如果只有他放手她才能幸福,他愿意。他闭了闭眼,手在她柔软的头发上不舍地摩挲,也许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这是一个带着离别意味的拥抱。
“谢谢。”
再无需多言,他们都懂。
她这一生都将感激他。
他的视线下移,落在她嫣红的嘴唇上,那里,是他一生都不能触碰的禁地。吻,落在她的额头。
但愿她能记得这最后的温度。
“去吧。”
他松开她,朝她和煦地笑。仿佛记忆里她初见他时那个干净温暖的大哥哥。
渔人码头,她一步步后退。
远方湛蓝的天空和海水相接,碧海蓝天,水天一线。
她是你的爱人吗?打渔归来的老人问。
男人唇角一翘。嗯,她是我的爱人。
是什么在颊边快速地流动,哪怕夕阳温热的阳光也暖不热那流动的晶莹。
爱人。
她是我爱的人,却不是我的爱人。
这是想写的一个短篇,放出来给大家看看一些在脑海中七零八碎的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