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年轻去爱吧

我没有谈过恋爱，我甚至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但我很喜欢写情书，且到现在，确实有一本子的量。情书，名副其实。

在朋友的多次调侃之后，我半开玩笑地说：“我可能不会谈恋爱，要孤独终老。”他们对我嗤之以鼻，并不相信我说的。有时候他们直接说你找个人谈恋爱吧，我觉得你谈恋爱的话肯定是那种甜甜的。装作很无奈的样子回应她，“唉，想谈也没人谈啊。这件事不是我说了算的。”“你少来，从小到大喜欢你的人就没断过。”她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

不谈恋爱吗？她不信，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要是谁也有这样的想法，那一定是自欺欺人。我感觉我快骗不了自己了。

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快快乐乐，永永远远。这样的心思，特别是在女孩身上，更不会没有的。甚至说从孩童时起她就心心念念着这一天，你不知道她在游戏中练习过多少次怎么当个端庄美丽的新娘。

但过家家的游戏，我从来不当“新娘”“妈妈”的角色。或许是我心理早熟，对婚姻中各种失望厌弃之处似乎有着过多的解读，又或许是另一个难以启齿的原因，玩游戏也那么认真，我偷偷地保存着，第一次当新娘子的喜悦和兴奋……我想，只当一次就好。

回顾幼年时这样单纯执拗的想法，我也不想责怪这个孩子对游戏太陷入其中。只是她没想到，她小心翼翼珍藏的那件“婚纱”被我丢在阁楼上，渐渐积灰、褪色，像果子一样开始腐烂……

每一个女孩都有一件婚纱，在她遇到喜欢的人时就已经忍不住要拿来穿在身上，真的就像新娘一样，眼睛忽闪忽闪地泛着星子，脸上漾着少女的红润。但男孩是不知道的，或者不太在乎。如果她已经在心里穿上婚纱，那再脱下来就像是脱了层皮。如果来来回回几次，那漂亮的婚纱会松垮脱线，上面的珍珠泛黄掉落，似花朵凋零散落。

以前帮奶奶抄佛书，佛家戒律居多。有次抄到一本类似讲心学的，有一句“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我知道它不仅指爱情，世间一切情感都是能放进去的。

我知道，一直是我自己的问题，胆小得无法承受内心的欢喜，可悲之处在于它诞生之际我就预测它的夭折。一朵小小的温暖明亮的火焰在心里升腾，又被我默默地捻熄。像一个刺猬一样，却又不显不露，和想亲近我的人保持距离，以伤害的方式避免伤害，得以求全。把刺入藏肌理，向内，把心绞得稀巴烂。

即使是如此恐惧，又这样压制自己的情感。也还是会被打动，还是会在心里跃跃欲试的欢乐。

参加母亲朋友女儿的婚礼。和平常酒席一样，和寻常婚礼宴席一样。司仪的陈词滥调，到哪场都一样的模板和腔调。丝带、气球、花朵、香槟……

新娘的手被父亲交到新郎手里，小小地哭泣一下，司仪协助调节气氛……木木地看着，想着这些年参加过的很多次婚礼宴席。其实没有什么可期待的不是吗？

“我愿意。”

中途离场回来听到新娘的“我愿意”，心里漏了一拍。

原来“我愿意”这几个字无论在什么时候听到都是那么让人感动。

在心里臆想着。

我这个人糟糕得很，可能不像你想的那么好。

我愿意。

我不是看起来那么阳光开朗，心里痛点太多，可能会有很多苦恼。

我愿意。

我没什么能力，也不是白富美，也没有拿得出手的才能。

我愿意。

……

我多希望有天也有人跟我说“我愿意”。

回到席间，开心地笑着，我和其他宾客一样为他们拍手祝福。

那天清晨骑车去市区，碰到两位老人。他们在我前面，爷爷骑着自行车，奶奶坐在后座上，一手抓着爷爷的衣衫一手抱着刚从市集上买来的菜，菜叶上的水珠在阳光下像镶在绿布匹上的水晶……不自觉地，我想起《甜蜜蜜》的曲子，忍不住轻哼起来。我和他们慢慢靠近，奶奶回过头来朝我笑笑，好像是听到了我哼曲子，她唱出声来。我也朝她笑笑，快速骑过了。我想，等我七老八十了也要老伴驮我。毕竟这是我十七八岁就期待着的事。

为什么不相信爱情呢？当然要相信，而且相信它总有一天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我要把那本情书交给他，告诉他，在遇见你之前，我就深深地喜欢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