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岩磊/挥手山丘
挥手山丘
文/石岩磊
2017年，高晓松将他作词作曲的《越过山丘》献给了心中的偶像李宗盛，这首歌脱胎于李宗盛的《山丘》，两者都饱含沉郁的苍凉感，当悠扬的歌声响起时，人们的眼前就好似浮现出一幅生动的画面：一个青葱少年背着行囊朝崇山峻岭进发，经过百转千回披荆斩棘的攀爬，历经风霜雨雪的侵袭后，终于顺利地翻越了山峦，可自己已变成须发染霜的老者，回望来路定会感慨万端。
不难看出，无论是李宗盛还是高晓松，都是在拿音乐诠释人生，把世事沧桑比作了难以逾越的山丘，将生命历程形象化地呈现在了歌迷面前。可我也不由得心生疑窦：既然我们是在从一个山脚迁移到了另外一个山脚，尽管路途高低起伏坎坷丛生，可起点与终点不全在同一海拔高度吗？那么，我们所有的艰辛攀登又有什么意义呢？
向山峰挺进的原因，可能是征服险途的欲望，可能是对山巅无限风光的期盼，也可能是岩石边雪莲花的诱惑，途中我们肯定会遇到令人体力透支的“十八盘”，也会有叫人心惊肉跳的玻璃栈道，同样会有壁立千仞的壮观景致，汗流浃背腿肚子抽筋就成了家常便饭，畏难退缩和打退堂鼓的念头时时萦绕脑海，骑虎难下的无可奈何与“不到长城非好汉”的心有不甘成了继续抬腿硬撑下去的动力。
当我们拖着酸痛的身体再次回到山下时，多半不会后悔这趟貌似徒劳无功的旅程，因为结成白碱的咸涩汗水印证着生命的活力，因为悬崖边的一瞥已然定格为头脑中不可磨灭的瞬间，因为登顶时的兴奋净化了荷尔蒙诱发的激情，看来经历不仅是双脚丈量过的路程，更是灵魂得到洗礼后的澄澈与通透，我们在兜兜转转绕了一圈后，自己已经不是从前的自己，慢慢淡化了出征时意气风发的雄心，徒留“除却巫山不是云”的平静了。
高晓松在最近一期节目中坦言，他年轻时恨不得参加所有的娱乐圈聚会，以便结识更多的明星和大腕，为自己顺利踏入星途寻找契机和帮助，可现在人到中年，已没了那么多的欲念和渴望，规避社交和寻求安宁渐渐成为常态。我相信他并非得便宜卖乖，应该是一种自然的回归，正如爬山归来一样，当你见过了日出云海，看过了雾凇冰川之后，绮丽的风景不会再成为心动的诱因，而身边的温情才是自己关注的焦点，惊涛骇浪过后定然是波澜不兴的恬淡。
没有越过山丘的波折或许就不会有心智的成熟，不会有“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从容，所以我们毋庸置疑翻山越岭的必要，也不用恋恋不舍曾经的辉煌，正如那句歌词：“逆着背影婆娑的人流，向着那座荒芜的山丘，挥挥衣袖”。“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不再是浪漫的诗句，而是我们每个人的宿命与写真，翻山既是两眼喷出的欲火，也是双脚不能逃避的使命，挥手既是命中注定的无奈，也是曾经沧海后的坦然。无法回避，只得挥手出发；不必眷恋，只好挥手作别，或许这才是山丘给两位歌手和我们的最大启示吧。
2020.2.2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