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有天真烂漫时(上)
Chapter 1
好像每个女生对年龄都有一种奇特的敏感,18岁的时候自信无比,25岁的时候担心老去,30岁的时候开始敏感。即使是勇敢如杜拉拉,也会在33岁的时候因为22岁助理的一句“姐”而无比反感。
大多数女生都曾经憧憬过童话般的爱情吧,这种憧憬会随着遇到的挫折而渐渐减弱,也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渐渐脱落。后者的速率,更快那么一点。
所以当林漫过完了她的30岁生日起,她就开始彻底拒绝天真烂漫的故事了。
办公室里的年龄层级似乎决定了谈资分类,20-30岁的在谈论娱乐八卦,30-40岁的在谈论家长里短,而像林漫这样30岁的单身女性,参与到前者里不免尴尬,而后者……她即使想,也没什么可说的。她的家长里短无非是某一天突然断电的时候,自己确认电闸有那么一点儿费劲,仅此而已。
林漫的生活不算无聊,她在一家不大不小的公司里做着会计的工作,朝九晚五,偶尔加班。周末的时候她喜欢在家里听着歌,对着电脑看看文章。有时候也会约上朋友出去看一场电影,或者吃点甜品什么的。她的生活淹没在这座城市之中,就像这座城市淹没于众多城市中,一样。
所以在陈天进入那间林漫工作了八年的办公室之后,即使别人都在感叹他们大学时代就相识、缘分不浅,林漫也并没有觉得自己的生活有了什么变化。毕竟在充斥着浪漫与泡沫剧氛围的大学时代,同系的他们都没能发生什么让人心悸的故事,难道在无聊至极的办公方寸之地能生长出什么浪漫之花?20岁时候这么想是少女心,现在这么想,就是疯了。
Chapter 2
“林漫,你也这么晚啊,忙完一起去吃饭吧?”
“我大概还要半个小时,你先走吧。”
“没事,我也不急。”
在陈天进入办公室两个月之后,他们似乎才第一次说了打招呼之外的话。同事之间偶尔的一次吃饭,并没能在林漫的心里留下什么痕迹,也就是林漫发现这个大学同学和自己爱看一样类型的电影、喝同样味道的饮料、喜欢同一个明星,以及他似乎比大学时代更帅了那么一点,仅此而已。
往后的日子里,似乎这个新来的男生很上进。因为林漫发现,只要自己加班,林天也势必会对着电脑直到办公室没有几个人。加班的人一起吃饭似乎很正常,有时是几个人,但大多数是他们两个人。所以在周五的晚上一起去看一场电影,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应该的。
从楼下的餐厅到电影院是一段不远不近的路程,需要乘公交车经过大约五六站的路程。或许是两个人一时觉得说什么有点尴尬,所以才会各自望向窗外。然后他们看到,十点多的城市四处都是灯,昏黄的路灯和耀眼的霓虹灯四处都有,偶尔路过不那么繁华的街道时,才会知道这个城市也有静谧的时刻。
电影的情节没什么特别,还是那种开场就能知道结局的情节。只是在男女主角被人群冲散后,男主角在人群里一把拉住了女主角,从背后紧紧地抱着她并且说“我好怕你走丢”的时候,林漫似乎有那么一点动容。
散场灯亮了,两个人该各自道一句再见,然后各自回家重复生活了。
“林漫。”
“嗯?怎么了?”
“我送你回家吧,有点晚了。”
“嗯……好,谢谢。”
在出租车上的时候,陈天突然发现,窗外的风景看不清楚,似乎还是公交车更好一点。
Chapter 3
等到办公室里的人开始问林漫她和陈天是什么关系的时候,林漫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和陈天的相处原来不知不觉这么密切,又或者其实她只是抗拒意识到这一点而已。不过还好不算太晚,加班高峰的日子过去了,她恢复了自己的小生活。晚餐大多数还是在那家熟悉的餐厅,不过一个人吃应该更加自在点,安安静静地吃完,不用说话。
她第三次拒绝了陈天的邀请时,陈天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林漫感觉那天餐厅做的饭特别不合胃口,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家里乱得该收拾了,就连平时爱吃的冰淇淋那天都甜得发腻。
第二天的时候,林漫发现自己的办公桌上多了一只玫瑰。那颜色真艳,红得娇艳欲滴,俗不可耐。不过自己的桌子上刚好有昨天剩下的半瓶矿泉水,插在里面好了,省得浪费。玫瑰下面压着一张卡片,什么话都没写,只有一个署名。原来,他的字也这么漂亮。
隔壁桌的祁祺凑过来说:“林姐,够浪漫的哦。”
“也就你们二十几岁的小姑娘还吃这一套,这花也开不了多久,明天就枯了。”
“你也就才刚而已,别人说说你就算了,怎么自己就这么看自己啊。”
林漫呵呵一笑,不再说话。她还能说什么。
这哪儿是她自己看自己的问题,坐着这里八年不曾升职,渐渐地曾经照顾她的主管看到她都会叹气。爸妈打电话催婚的情节开始泛滥,同事也好、邻居也好都热心地想让她去相亲。就连相熟的闺蜜都以为她还在等什么爱情,她还有什么可等的。27岁的时候和平分手之后,她就再没有想过什么浪漫情节。只不过是没遇到合适的人,仅此而已。
第二天的时候,那支玫瑰竟然没有枯萎。
第三天、第四天。
什么没枯萎的玫瑰,根本就是有人天天换新的。
不止是玫瑰,她的桌子上开始出现越来越多的东西。有时候是一小盒巧克力,有时候是一盒糖果——反正,都是些哄小女生的东西。东西不同,但卡片都是相同的,上面都只有“By:陈天”这几个字。
终于林漫又开始加班,陈天终于又等到了这间屋子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他冲了一杯咖啡走了过去,拉了一把椅子在她的身边坐下。林漫盯着明明后天才需要交的文件,执拗地不肯回头。
“大学的时候,怎么没发现你这么难追。”
“大学的时候,我也没发现你这么多花招、这么大耐心。”
“可我发现你其实没有表面上这么抗拒这些东西,不是吗?”
林漫终于肯回过头看一眼身边这个人,“陈天,你不觉得这样特别不踏实吗?”
“我喜欢你,林漫。”
“喜欢……原来你的荷尔蒙还这么旺盛啊。”
“依你看来,是不是现在来一个离婚带着孩子来找你当后妈的,都比我要真诚?你到底在抗拒什么,是抗拒浪漫、抗拒我,还是抗拒自己还会动心?”
“随你怎么想。”
林漫跑出去的时候,觉得自己在逃避什么,可是她说不清楚、也不想清楚。
27岁那年,她眼看着自己曾经以为能走到婚姻殿堂的那个人牵着别人的手,对自己说:“林漫,你真的是人如其名,天真烂漫得可笑。可是你都27了,我想找的是妻子,不是女儿。”
玫瑰是什么?娇艳欲滴,俗不可耐。代表着童话里多少的美好,现实里多少的虚伪。第二天玫瑰枯萎了,还在等的人就是傻子。
陈天没说错,比起陈天的喜欢,可能有个人说要让她当后妈,她都更愿意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