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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之惑:来自原始与天性

2021-12-11  本文已影响0人  高山上的山高
但在我离开林兆的时候,林兆对我说:“还记得那些原始人吗?他们才拥有最原始的欲望,但正因为这样,他们只能称得上原始人。但一定记住,天性也来源于原始,所以我才能不动声色地了解你的一切。”

我必须承认,我一次次地欺骗着自己。在这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城市,我通过衣着光鲜和躁动喧哗让别人以为我是那样的快乐。我用老天赐予我的姣好的容颜游走在男人的世界,他们或者大献殷勤,或者礼貌规矩,这让我收获了一种难以言说的优越感,而我也在获得的这种优越感里不断迷失着自己。

但我要说的是,我几乎每天都会回忆起那个熟悉到如同梦境一样的场景,它就像一把刀一样永远插在我的心脏,让我痛苦且愧疚地活着。

关键的地方在于,虽然愧疚,我始终不认为我做错了什么,一个女人在不同的男人之间做着选择,其实并没什么错,这种选择不过是为了找到一个更适合的另一半。既然上天赐给了我让男人着迷的外表,那我就得利用好这个天然的资本,这显然是没错的,不是吗?

那天是个黄昏,在我意识到林兆观察着我之前,我正在和罗先生愉快地聊天。罗先生是个极其幽默的人,看似很小的眼睛里总是藏着让我担忧的光芒,我并不能分辨出那种光芒到底是贪婪还是欣赏,总之,在我看来,他是个让我并不反感的人。

就在他给我倒了一杯红酒并将杯子推向我的时候,他顺势抓住了我的手。我没有拒绝他,我知道,那一刻的举动他预谋了好久。

他就那样轻轻揉捏着我的手和我交谈,我用点头和微笑回应他。而这一切,都被林兆看在了眼里。

在我和林兆的目光相对的一刹那,林兆就快速地离开了,我当然没有追出去。毕竟,在那之前,我已经给林兆说清楚了一切。

只不过,我并没有料到,在我走出那个夜店的时候,林兆就站在外面。他的脸上是一如既往地冷峻,举止也是那样的自然。他就那样直视着我,看着我一步步走到他。

在我的印象里,那是他第一次发出叹息。但他的声音依然没有任何的改变,依旧那样的云淡风轻。他说:“我用了三年时间验证了一句真话,而你践行那句真话用了不到三天的时间。”

我完全听不懂这话表达了什么意思,这很正常,他总是这么的神经兮兮,让人难以捉摸。认识他之前,我早已经在声色犬马中放纵着自己,我自信于对男人的熟悉和掌控,但我必须承认,我看不懂林兆,完全看不懂。

当你和一个难以理解的人长期相处,又捕捉不到他任何的动机,久而久之,神秘就变成了无趣。他不是一般的无趣,简直是无趣到让人抓狂。

他会对着一幅难看的画瞩目很久,若是不提醒他,他就会一直看下去。他也会在派对里突然暴躁如雷,他更会毫无理由地逃离我们的聚会。

事实上,我慢慢也接受了这一切,但很多时候,我都会表现得极为生气。比如我以为他是有什么十分重要的事情才会不告而别,事后才知道他不过是一个人去了郊区的那座小山,攀到山顶唱着难听到死的曲子。

他说要坐到很晚才会下来,于是我只能去山顶找他。当我看到他的一刹那,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外套挂在树上,正在一个人连蹦带跳,伴随着刺耳的曲子。

我斥责他:“你这是做什么,在怀念你的原始人朋友?”

他先是停止了蹦跳,同时停止了哼唱,然后他伸出右手,指着那一棵棵怪异的树木和半人高的野草,反问我:“不觉得这一切很美吗?”

“不觉得。”

他收回了手,淡然地说:“可以理解,你永远缺乏一颗静谧的心。”但他冷冷地笑了笑,说:“但这也是你的优点,一个随时想着入住豪门的人,不该有此心境的。”

“你总是这样想我。”我反问他:“那么,既然我想着嫁入豪门,何必选择你呢?”

他欲言又止,沉默了片刻,他看着我,说:“我们打个赌,行吗?”

“赌什么?”

他半转身,投给我一个余光,他说:“我赌你最终一定会离开我,也许在三年五载,也许就在不久,也许,”他转身,用一种让我极为讨厌的语气说:“也许就在此刻。”

“你神经病啊?”

“如果你敢赌,且赌的和我预测的相反,最后结局又如我所料,你就得和我步入婚姻的殿堂,即使你有一千个不情愿,怎么样?”

我内心不由自主地生出了抗拒,不予他任何的回应。

他从裤兜里摸出一张纸,摊向我,说:“看好了,这可是有法律的保障,你敢签吗?”

“不用签,我们现在就完了。”

在我气急败坏地走出去的时候,他大声地说:“我只是很好奇,起初你决定和我在一起,到底是出自好奇,还是真的因为爱情?”

“都不是,我只是觉得你很可悲,想着怜悯怜悯你。”

再之后,我居然并没有勇气真的离开他,我一直想不通我为什么缺乏该有的勇气。那次打赌,对我来说,完全就是一种没有任何尊重可言的挑衅和无视,但我还是选择原谅了他。

他一如既往地做着让我感到不解的无聊事情,沉思,独处,欣赏一些我看不懂的画作,看一些奇奇怪怪的书籍。和这些相比,我倒似乎成了他世界里的多余。

回忆起来,他就像一个少不更事的孩子,天真地近乎可笑,而我就如同他的母亲,关心着他的衣食住行。他算是唯一一个把我变成佣人的男人,只不过那并不是我离开他的原因。事实上,连我都觉得不解,我居然无怨无悔地替他做着那些事情,就像那些事情本来就是我的分内之事。

选择和他分手是因为生活外的事情,那是在理念上的不同。他的生活简单又无聊,我无法想象如何和这样一个无味的人共度一生。我憧憬的是光鲜亮丽的生活,而他给不了我。

打赌的事我早已忘掉,但他在夜店外的那句话让我不得不慢慢回忆我们的过往,于是我终于明白了他那句话的意思。

他预测的很准确,而我在一开始就没有和他赌的勇气。

但我的愧疚正是他后面说的“不到三天时间”。因为和他分手之前,我正在和另一个男人偷偷约会,确切地说,是偷情,为期不到三天。

那是个比罗先生更有趣的男人,没有罗先生有钱,但比罗先生年轻。他叫郑毅,老实说,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但是个有趣的混蛋。他的肆无忌惮源自于他是个情场高手,会说俏皮的话,也会假装绅士。可就算我能瞬间识破他的伎俩,却并不想拒绝他。在情欲的世界,我们是同类。

从认识我到俘获我,他用了不到两个小时。用一顿很简单的饭,因为彼此都心知肚明,所以连一杯鸡尾酒都省了。

但让我耿耿于怀的正是林兆的那句话,我意识到,他在监视我,或者跟踪我。我十分肯定,我和郑毅的事做得密不透风,若不是这样,林兆一定不会知道。这让我有种被玩弄于股掌的感觉。

所以即使已经分手,我还是想讨回个说法,于是我拨通了他的电话。

我直截了当地问他:“你跟踪我?”

我在电话里听到了他愉快的笑声,他笑完之后,说:“你若能想通这件事,你才真的算了解了我。”他用强调的语气接着说:“但一定相信,绝不是跟踪。”

我沉默着,准备挂掉电话。他又说:“我要离开这里了,祝我好运吧。”

我礼节性地问:“去哪里?”

“林城,你知道的,那才是我的故乡。”

“祝你好运。”

挂了电话,我的心情变得难以平复。林城,那正是我和他初识的地方。

那个城市不大,唯一的特色是有一片很大的森林,因为没有被开发,所以保留着原始风貌。

那是我第一次去林城旅游,就在越野车进入森林不久,我们就迷路了。我们的视线被树木遮蔽,车里的导航也失去了用武之地。汽车转了好几个来回,一次次回到原地。

那应该是死亡离我最近的一次,因为我们在车里眼睁睁看着老虎和狮子奔向我们,我们能做的只有不让汽车停下来。

最后,野兽被一群野蛮人打跑,那是我第一次亲眼见到原始人,肤色相貌跟我们差不多,只不过他们的衣服是树叶做的。他们拿着长矛围着我们吆喝舞蹈,我们却没有一点观赏的心思,感到的只是恐惧。

但在这群原始人的后面,却有一个穿着和我们一样的现代人,他站在原始人群里,神情自然而平静,他正是林兆。

在林兆对着原始人蹦跳舞蹈了好一会后,原始人就散了。他们迅速退到了林子的更深处,有的攀上了树,有的坐在了地上,有的用木头做起了工具,有一个还生起了火。

那次,我和林兆就认识了。他是学古生物研究的,也是他第一个发现了林城的原始人,并通过自己学到的知识和这些原始人成了朋友。他说原始人的交流除了肢体动作,主要还是靠感知能力。他说原始人的感知能力比我们文明人要厉害得多。

想到这里,我终于意识到,也许,他真的没有监视我,更没有跟踪我,他只是感觉到了一些我的细微变化。

我记得那天,郑毅没有给我打过一个电话,而我为了保险起见,直接屏蔽了郑毅的号码。但在我离开林兆的时候,林兆对我说:“还记得那些原始人吗?他们才拥有最原始的欲望,但正因为这样,他们只能称得上原始人。但一定记住,天性也来源于原始,所以我才能不动声色地了解你的一切。”那是他第一次认真和我说话,当时不以为然,又觉得莫名其妙,现在看来,他果然察觉出了我的不同寻常。

想到这里,我的愧疚也更深了,因为他在知道了一切后,并没有提出分手。

我记得第一次见面的那天,他指着一对交配的原始人对我说:“会不会有那么一天,我俩也可以像那对情侣一样亲密无间。”

当时,我羞得面红耳赤,而林兆则被我的司机朋友给了一拳。那个司机朋友喜欢我,所以听不得这样露骨的笑话。

只不过,正是那句话,让我决定和林兆在一起,虽然当时我表现得很生气。在林兆的身上,我既看不到大献殷勤,也看不到到礼貌规矩,但他的言行举止总是透出一种挑战思想禁锢的坚毅,这正是我欣赏他的地方。

原来,我曾反感的那些独立和孤独,正是我钟意他的地方。只不过,我终于被现实的浮躁迷惑。

他曾说艺术自由是社会进步的表现,他也说真正的作家和政治绝缘。这样严肃的话在我听来有些枯燥,但我喜欢他一脸认真的样子。

这时候,我已经不再和罗先生交往,改换成了一个年轻有钱又有魅力的男人。

男人的电话打来的时候,我想起了林兆对我说过的唯一算得上深情的话。他说:“我对你的爱情因为原始而触电,但文明让我对你止步不敢前。非若如此,可否一生?”

我放下了电话,陷入沉思。或者,他真的那般爱我。但或者,他爱的只是他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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