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从黎明前的二百九十一个长夜开始数星星 (2)

今天看到课表上还有体育课时大家都以为上错了课。高三啊，还有体育课，多神奇了。

昨天睡得不算晚，可是今天一样很困，不知道是怎么了，这可不行啊，昨天可能是我一段时间内睡得最早的一次了。

 

第一节是数学课，小红大发慈悲，看着我在她课上小鸡啄米似点头，基本上没听进几个字去。

下课我的脑袋就点进了抱枕里去，睡了个昏天暗地的十分钟。

好就好在，我嬉皮笑脸地想着，她应该庆幸——我至少记住了数学作业。

 

第二节课我本来想接着睡觉，大爷困了，让我帮她去充卡，去就去吧，八九条同学中午的命按在我手里呢。我认命地披上校服，晃晃悠悠走进我很久没进的一教。

蓝色紫色黑色挤成一片，大个男生们簇在一起，像箍成个木桶，偶尔能看见充卡女老师金棕色的烫发，荡漾着，像一桶地沟油。

我叹了口气，身体力行加固了那个木桶。

可能是因为我态度相对来说安静礼貌些吧，那个姨对我还挺温柔，虽然我没拿班级人数纸，也没有把钱和卡分开，她还是耐心地等了我一分钟。

毕竟两秒钟前，她可还怒目圆睁地训斥几个高二，“有没有素质？都给我出去！”

我不在被训斥的行列，心里悻悻地吐了吐舌头。

没想到揽下这个活儿就没头了，我第三节下课还得去取卡，顶着班主任的眼神，在五分钟的下课时间里，夺命狂奔。

下节课行不行？下节课就吃饭了！

我奔跑，背着九双嗷嗷待哺的眼睛，深感自己责任重大，仿佛可以拯救世界。

我跑回去的时候大家已经上体育课去了，当然的，没有人等我。生活委员正要锁门，我蹭进去，拿了两本书。

他看着我气喘吁吁的样子张大了嘴巴，然后道，“加油。”我估计他不清楚一个小女生是怎么把自己累成狗样的。

好极了，上体育课——我媳妇丢了。

我匆匆跟体育老师请了个假，“老师，我们有个同学丢了我估计是去篮球场了，我去找她。”

她似乎很相信地看着我，也许同时相信了文科班智力水平不健全的现实，待了三年的校园还能丢。

我吸溜着重感冒的鼻子，似乎它现在是悬在我的脸上，摇摇欲坠，掉下来了说不准还会被粘稠的鼻涕粘在嘴边不动。

绕着学校跑两圈的过程中我不停地自我反思，我干嘛了？我又怎么了？今天是加加的生日我送了个礼物？我第一节课没有找她而是睡觉？

大爷说的对啊——

“女孩子就是用来宠的，你要容忍她们时不时莫名其妙的小脾气，那是因为喜欢你。”

对不起，我是大脾气。

最后我还是找到她了，可是，当她扑棱着杏眼看向我的时候，我心里那团野火似乎就被塞了大块的冰，一时半会儿灭不了，冰也化不掉。

搂紧怀里咯，自己的媳妇，你还能怎么办。

体育课我们几个女生正坐在树荫底下讲鬼故事，超超忽然指着我头顶叫了一声，让我以为那儿正探出一个“没有腿的姐姐”

“你看！松鼠！”

背上是黑毛，白肚皮，像只穿了西装外套的年轻人，斯文败类地在那儿混着日子。

它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动作从容轻快，让人毫不怀疑它有个征服世界的伟大计划。

“跑到咱们上面了！”不知道谁又喊了一声，我匆匆抬起头，正是苍翠摇动生姿，将它藏了起来，不给人看了。

我们依依不舍地目送，都舍不得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