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
小时候,年是一种期盼;长大了,年是一种回归。
01
我没在家过年已经三个年头了。今年无论如何,母亲都强制我回家过年。
我是家中长子,自幼独立,然这不是我多年不回家过年的原因。不回家过年,多半是人生艰辛,不想回家面对一双双探寻的眼,和欲言又止的嘴。
但这不代表,我不想家。
从决定回家的那天起,我开始断断续续地做回家的梦。梦里有过母亲、父亲、一众亲邻、闺阁玩伴、还有家里陈设。在梦里,我回过无数次家。
钱钟书在《围城》里写过:最初,约着见一面就能使见面的前后几天都沾着光,变成好日子。渐渐地恨不能天天见面了;到后来,恨不能刻刻见面了。
钱老写的是恋人对见面的期待,这跟我想要回家的心态变化不谋而合。
答应母亲之后,我的心情莫名雀跃起来,每天都要数着回家的日子;等买到火车票之后,恨不能马上就回家;再后来,临了回家的前一两天,整个人处于亢奋状态。
如果不是这种心情的起伏,我都不知道自己原来也是很恋家,很期待回家的。
02
两年未见,父亲发顶又谢了一圈,腿脚添了一些风湿的毛病。母亲背驼了些,眼窝深陷,比前两年老了许多。
(三年没回家,不代表三年没见面。去过爸妈打工的地方见过面。)
家里也有很大变化。弟弟婚姻在即,木匠出身的父亲,把家里捯饬一新。地是铺了木地板的,大衣柜是父亲新打的。天顶是瓦片的厨房,也重新做成了水泥屋顶。厨房里装上了油烟机,对过上下两大排的橱柜,显得格外大气。
小镇的变化也是惊人的。道路做了规划,通了下水道,划分了停车场。各种大型超市也鳞次栉比地在小镇展露头角。公交车正式启动,我们去县城更加方便。
镇上的一些老人,很多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去世了,还有一些将老未老的人,因为疾病也去世了。
母亲跟我说起这些的时候,总是唏嘘不已,感叹人世无常,祈愿全家安康。
有人死去,就有人新生。
小时候的玩伴,大都结婚生子,好像在比赛,速度和数量都在赶比超。
比我小几岁的姑娘小子们,人事未懂,居然也有孩子了。这让我这个大龄已婚青年,情何以堪!
小镇的外来人口,基本都是外地媳妇和外地女婿。当然,年一过完,又各奔东西。
所有的都在变化,不变的是母亲做的菜。
我是地道的南方人,喜欢湿湿润润的菜肴。
在家几天,母亲每天煲上各种汤,炒个腊肉或腊鱼,还有我们那独有的小油菜,再配上一碗香喷喷的白米饭,恐怕要成为我这一生都要为之怀念的美食套餐了。
过年,就是回到自己的来处,看看时间沙漏下那些变与不变的东西。
03
年越来越近,年味也越来越重。
母亲提前一天把鱼熬好了。这条鱼,除夕晚上是不能吃的,但是必须端上桌,寓意着年年有余。
面条也是必备的,全家人无论是否爱吃,都要象征性地吃上一两口,寓意长长久久。
因为弟弟带着女朋友回家过年,今年过年算是家里人数最多的一个年。
父亲不善言辞,除夕夜的跨年饭指令我代他说几句话。
我提及希冀新的一年,全家健康平安,明年再齐齐整整地在家里过年。
话还没说完,母亲就红了眼眶。
中年以后的人,已然明白生活中的无常,也知道家人在一起的珍贵,轻易地几句真心话,就能触到心底最柔软处。
记得小时候,都是祈愿压岁钱多多,来年学习成绩好;稍长点,就是希望自己能够创出一片天,耀武扬威地荣归故里;混了几年社会,人事浮沉,才真正明白,最好也最奢侈的愿望,莫过于家人安康喜乐。
这是新年的第一天
我也有一些祝福
我只是把它送给亲人和朋友
以及一些不如意的人
那些与我无关的人与我无关
我的祝福就不送给他们了
我相信他们定会收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
倘若我没有用的祝福也送给他们
我也许只是说说
而他们也不会真的当回事儿
况且我的祝福怎能有那么多
其实啊,我只能用尽我的一生
去爱有限的几个人
——海桑
年,就是血脉虬枝的回归,然后明了,我们这一生,大抵能用生命去爱的,也就是围在桌子上的、有限的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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