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己当做一味药——母女的桥梁
回程,在车上看中医班主任分享的一篇文《彭小华 | 优雅地老,得体地走:我的英国婆婆的老、病、死、身后事》,文中描写老人最后的阶段真令人向往。可也仅仅是向往而已,眼下无论从哪一方面,我所处的环境是做不到的。
心里闪过一丝丝的失落,而我要拾起我的希望往前走。无论处于怎样的环境,人永远都还有一条出路,那就是做好当下能做到的。
回来之前我接收到一些抱怨、不满和无奈,当时我有怒气,想着要回去做改变,改变那些让人不满的语言和行为。
感激生活带给我的体悟,当我因为给不出而愤怒时,我突然明白语言和行为只是表象,而表象的后面都是有根源的。想让一个人把另一个人照顾好,那么照顾者首先要跟自己有所连接。
依我当下的能力,改变不了什么,但我可以做的就是放下头脑里的评判,然后去观察,再见机行事。
此行的目的很简单,让两个老人有一段舒服的时光,让自己的父亲好好休息。
抵达后,洗漱完毕已经是晚上11点多了,父亲让我上楼到单独的房间休息。评估了一下当时自己的体力,最后我接受了。
虽然我希望从一开始就能朝着自己的目标靠近,但我还知道,一个最好的将军就是不要逞强,清楚自己的实力,才能攻守自如。
这也是我当下在学的临证思维,如果给一个人看病,像打仗,你必须先去了解一个人的气机和病机。那么照顾一个生病的老人也一样,那不是一个孤立的症状,因为一个老人,她的生命走过那么多年,她和伴侣、子女形成的关系也是一种格局。
我不能以我个人的意愿去随意改变那种格局,但我也许可以把自己变成一味药,以我的形气神去做一些调和。
我发现奶奶那一代人与子女最大的障碍是情感的缺失,这绝对是一个时代的问题,他们之间没有深入的交流,所以会出现父母和孩子之间无话可说的僵局。只用责任去维系关系,人的生命就会变得枯燥、乏味和干瘪。
道理永远无法改变一个人的行为,只有一个人的感觉受触动时,改变才有可能发生,而且那种改变是自然而然发生的。
就如那天,我看到奶奶的二女儿照顾奶奶的方式就是帮忙收拾房间,她说她和老人家不知道说什么,每次就是不停地收拾。
我开始和她聊她自己的孩子,然后用我刚学的那点中医,给她看舌苔、看有没有水肿,关心她的吃喝拉撒睡。
然后很神奇,当我无意给姑姑指出奶奶偏瘫的手肘关节已经又肿又紫时。很自然地姑姑牵起奶奶的手开始给她按摩,用她所知道的方式。
边按边就讲起儿时的事情,儿时的事儿最能勾起一个人的柔情,奶奶和姑姑都笑了。
姑姑听我说运动的好处后,跟我说她自己在跳广场舞。我鼓励姑姑跳给奶奶看。因为有我陪着,于是音乐响起,我们俩在病床前跳着,躺在床上的奶奶随后也开始用她能自如的手拉起另一只动不了的手活动起来。
在情感上与自己的母亲失联其实是一件很可惜的事儿,也许我这味药只是暂时的桥梁,无法真正修复奶奶和自己的女儿几十年中无法表达亲密的情感。
但我还是发现按摩的魅力,不需任何技巧,只要静下心来,让肌肤与肌肤轻柔地接触,肢体的抚触有时比语言更能传递心意。
接下来的每一天,运动也成了奶奶最关注的事儿,她说:我要做多一点运动,看能不能快点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