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追溯一双手的26年
从呱呱坠地,手被母亲握住;到蹒跚学步,手被父亲牵走;到长大成人,手被生活裹挟。我们知道眼睛能看到耳朵听不到的花草生长的声音,而这双手能感知眼睛也看不到的温度。
双手受过伤,是在握紧镰刀割过牛草的时候;双手曾经满是薄茧,是在割过粮食的农忙时节;双手会发麻,是在跟父亲争吵后担心父亲打骂。这双手的见识,不比谁差。
01.双手-最欢喜是插秧时节
这个时节刚好是水稻的播种期,母亲几天前打来电话说起。往年我唯一参与过的播种环节,是把稻谷种子均匀撒在“秧母田”里。这环节最考验手感,稍不注意,谷种播撒不均,就会导致秧苗日后吸收营养不均,进而导致长势差异过大。
谷种成长为秧苗后就到我最喜欢的插秧环节。夏季里光脚踏进稻田,面朝黄泥水背朝烈日,高高扎起的马尾垂在耳边,马尾的影子投在波光粼粼的水面。左手拿着一大把秧苗,右手不断重复着从左手里掰下一小束秧苗快速插进水面下的泥土里,脚上的动作跟着手移动,要的就是一个连贯性。
我刚开始因为力气小,脚陷在泥里,也不计其数摔过屁股蹲。长大一些再加上熟练度,我已经能在水田里健步如飞。可我插秧的最快速度还不到母亲的五分之一。有时候着急,我没把秧苗插紧,过一会秧苗就浮在水面上,还需要返工。
最近这些年,母亲开始在夜间插秧,避过白天的烈日。得益于夏夜里常有明月高悬,亮如白昼。
那些插秧的日子里,双手经常会触碰些“意外来客”——可能是被耕犁掀翻了家的鳝鱼,可能是蹦蹦跳跳的青蛙,可能是被耕牛踩中断成好几节依然生命力旺盛的蚯蚓,可能是不知道从哪里突然蹿出来的蝗虫。
插秧会在双手上刻下很深的印记,被秧叶割伤,被蚊虫叮咬。那时候自己还是小孩子,不觉得算多大事,可是母亲每每总是心疼。我记得的只有插秧带给我的欢喜。
02.双手-最高频是读、写之路
双手爬过学校的围墙,挨过老师的戒尺。我在课堂上奋笔疾书过,也在寒冬酷暑里赶过作业。我记得有一次父亲陪我赶作业直到半夜。
双手与读书不可分割。在二村小学读书时,书本被视为珍宝,神圣不可侵犯。我还从族人的坟头摘回一种叫作“记性草”的野草放进书本,期盼着自己记性变好,背诵课文能更轻松。结果“记性草”腐烂导致书本也腐烂了。
中学开始,我在课余时间保持写作。没有系统训练的机会,我只能杂文、记叙文、散文、议论文、说明文什么都写。那些手稿也没有形成册,可能就在草稿纸上,可能就在废弃的书本某页。我在高考后倒是整理过一回,如今也不知丢在了何处。
大学时我拥有了电脑,但大山里走出的孩子还是保持着手写稿件的习惯。这个阶段我倒是攒下了一些手稿。直到毕业前夕,我终于开始将手稿搬进电脑。
这双手翻阅过许多书籍,那些内容构成了我的世界观雏形;这双手在每一个时空里都在保持写作,这些文章里清晰传达着我的价值观。
思想带着双手敲击键盘。双手输出我对这个世界的微小看法。去听这双手的自述,就像是在剖析一个人的曾经。过往里藏着迄今为止我最丰厚的底蕴,撑着我敢于向这个世界导入微小想法。我无所依仗,偏偏又满是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