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说新语》01|德行

《世说新语》“德行”第六：

【原文】陈太丘诣荀朗陵，贫俭无仆役，乃使元方将车，季方持杖后从，长文尚小，载著车中。既至，荀使叔慈应门，慈明行酒，余六龙下食。文若亦小，坐著膝前。于时太史奏：“真人东行。”

【译文】太丘县长陈寔去拜访朗陵侯相荀淑，因为安贫乐道生活节俭，他没有仆役侍候，就让长子陈纪驾车送他，让第四子陈谌拿着手杖跟在车后。孙子陈群年纪还小，就坐在车上。到了荀家，荀淑让荀靖迎接客人，让荀爽斟酒，其他六个儿子上菜。孙子荀彧年纪尚小，就坐在了荀淑膝上。当时太史观天象后，启奏朝廷说：“有真人往东去了。”

陈寔和荀淑，两人志趣相投，都主张为官清廉。陈寔作为一县之长，没有专用司机，该有的礼节不废，让他的两个儿子和一个孙子跟着他一同去拜访荀淑。荀淑也曾做过朗陵侯相，后辞官归乡，凭借自己的才能发家致富。荀淑见陈寔来拜访，也按照相应的礼节招待他，让自己的儿子迎接、斟酒、上菜……

两人后来一个继续为官，一个转行经商，身份已不尽相同，但是两家的交情依然如故，原因在于他们在待人接物方面能礼尚往来、相互尊重，在教育子女方面理念也颇为一致。他们的儿子，没有因为出生在官宦之家和富裕人家而高人一等，反而做起奴仆才做的事情。

《礼记 学记》云：大学之教也……不学操缦，不能安弦；不学博依，不能安《诗》；不学杂服，不能安礼；不兴其艺，不能乐学……

看来这两家都深谙《学记》之道，让他们的儿子学习洒扫应对之策。后来这两家的儿孙基本都很出色。

“德行”第九

【原文】荀巨伯远看友人疾，值胡贼攻郡，友人语巨伯曰：“吾今死矣，子可去！”巨伯曰：“远来相视，子令吾去，败义以求生，岂荀巨伯所行邪！”贼既至，谓巨伯曰：“大军至，一郡尽空，汝何男子，而敢独止？”巨伯曰：“友人有疾，不忍委之，宁以我身代友人命。”贼相谓曰：“我辈无义之人，而入有义之国。”遂班军而还，一郡并获全。

【译文】荀巨伯远行探望朋友的病，正好碰上外族强盗攻打郡城，朋友对他说：“我反正是活不成了，您赶紧走吧！”巨伯说：“我大老远过来看您，怎么能说走就走；让我背弃道义苟且偷生，这岂是我荀巨伯会干的事！”等强盗进了郡城，发现了巨伯，问他：“我们大军到了，全城的人都跑光了，你是什么样的男人，竟敢一个人留下来？”巨伯说：“朋友有病，我不忍心弃之而去，宁可让我自己代朋友去死。”强盗听了纷纷议论说：“我们这些不讲道义的人，却侵入了有道义的地方！”于是就把军队撤回去了，全城也因此得以保全。

荀巨伯是个有情有义之人，他的德行不仅感动朋友，甚至感化了敌人，德行力量之大让人无法想象。

西方也有一个类似的故事。

伯罗奔尼撒战争以斯巴达的胜利而结束，按照惯例，战败了的雅典应该成为斯巴达的殖民地，粗野的斯巴达也可以把雅典这座历史古城夷为平地。但是没有，雅典却被完整地保留了下来。

据说，斯巴达的将军们在庆功宴上听到了优美的诗歌，问是谁写的，回答是雅典人。将军们一致认为，一个城邦能造就如此优秀的诗人，这样的城邦不应该不摧毁……文化的力量也是如此之大。

奇帆齐微课  22年度年度营第213篇，1235字，共325013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