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 | 网事不随风
一 永远记得你
“我不叫令狐见，我叫邢远！这辈子我注定要走很远的路，我不知道前面等我的是什么，我不敢许你一个未来。我不能要求你任何事……”
邢远低着头喃喃自语，珊珊的手被他握得生疼，心也疼得窒息。
情深缘浅且奈何，回眸已是擦肩客。
01
珊珊还记得2000年的千年虫恐慌，那是电脑刚开始普及的初期，信息技术还比较薄弱。
因为千年虫问题，公司自主开发的工资计算程序崩溃了，只能用excel文档人工录入数据，再分部门、分工种、分职级按制度去核算工资，珊珊加班了一个多星期，才将公司几千人的工资核算完成。
集团公司内部有一个I T交流网站，只能内部员工用工号登录，交流各种资讯，也可以发表小说诗歌等文学作品。
因为千年虫的问题，珊珊开始进网站看贴子，寻找IT专业的看法和处理建议，在那里认识了一群青春躁动的年轻人，包括令狐见。
在网站逛了几次之后，珊珊发现有一个异常活跃的人，积分很高，发贴、回贴多，是有名的楼主。网站可以发站内信，珊珊给他发了一个问题，他秒速回信。大致意思就是说千年虫不可怕，IT部门会搞定之类的云云。
后来珊珊时不时去网站溜达，发现了一个好玩的地方，it99聊天室。手机是奢侈品，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方式，还停留在面对面聊天，或用座机电话沟通，没有即时在线沟通软件。
之所以能发现it99聊天室，是因为有关它的贴子太火了，珊珊爬楼几天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好奇心驱使她在贴子上留言申请加入，然后等待管理员审核。
有一天，珊珊收到一封站内信，发信人是令狐见，有点眼熟的名字。
“你想进it99?”就这一句话。
“我是一只菜鸟，初次接触互联网，请多关照！”珊珊诚恳地回答。
“你用什么网名？”又是秒回信息。
“yes!”珊珊随便取了一个名字。
“这个名字已经有人用了，再换一个！”
珊珊正在绞尽脑汁地想名字，看到电脑屏幕一闪一闪，提示有新信息。
珊珊点开一看，“我帮你注册了一个名字，珊珊，密码yes123，点开聊天室的网址就可以登录了。”
珊珊心想，这么巧？对方不可能知道我的名字啊。她按下疑惑，不说二话，用管理员给的名字，进入了it99聊天室。
“新人报道，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刚一进去，聊天室就自动发了一条信息，珊珊用鼠标乱点了一通，也没找到撤销的地方。
“各位看官，有新人报道，速来围观！”
“新来的，速报三围、体重，芳龄几何？”
……
珊珊一下子被雪花般飞来的信息包围了，屏幕快速地滚动，根本看不过来，更来不及回复。
众人见珊珊没反应，就转移了注意力，各聊各的去了。
珊珊默默地看着大家聊天，觉到他们太好玩了，轻舞飞扬和痞子蔡，荷西与三毛，说不得和忘不了，花生大少和三色蛋糕，过儿和姑姑……光是这些名字，就让人忍俊不禁。
02
此后，珊珊白天忙完工作，晚上在办公室加班。办公室有空调，有网络，还有电脑，加班的主要内容是在聊天室聊天。
有时间混聊天室的，都是刚毕业参加工作不久的年轻人，住集体宿舍，没家没口，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回去宿舍孤单一人，小城市没什么娱乐项目，不如呆在办公室，有空调，有水喝，有网络。
混聊天室久了，就会有几个固定的聊友，大家都在一个集团工作，不存在陌生网友之间的信任问题。于是不少人开始从电脑屏幕走到现实生活，成功牵手的聊友，就会退出聊天室。
还留在聊天室的都是慢热型的人，或者男朋友女朋友不在身边的人，这一群人也开始线下集体聚会，下班后一起去吃饭，唱卡拉OK，《海阔天空》《真的爱你》《红日》等粤语歌都被唱烂了。
集体聚会后，又是一对一对的人离开，他们单独约会去了。在大家的调侃声与祝福声里，他们毫不掩饰地十指紧扣，给剩下的人留下羡慕嫉妒和幸福的背影。
令狐见是一直留在最后的人，it99聊天室是他弄起来的，内部网站也是他建的，他是大家眼里的IT技术大伽。
在聊天室颇为活跃的他，在线下活动中却是少言寡语。他总是默默地抽烟，小口地眠酒，微笑着看大伙儿嬉闹打浑。他积极地组织大家活动，带着大伙儿度过无数个仲夏午夜，出钱出力，有情有义。
私下聊天，珊珊会说他是带头大哥，像乔峰那样义薄云天。
他反问，“我的阿朱在哪里？”
“你不是想当令狐冲吗？”珊珊取笑他。
“所以，我给你的名字是珊珊！”
猝不及防的一句话，让珊珊的大脑一片空白，以致于半天没有反应。
“当机了吗？还是被我吓到了？”
“跟你开玩笑的，别当真！”
“晚上请你宵夜吧，向你赔罪！”
“别不说话啊”
“你要是不想用这个名字就换一个吧，你想用什么名字都可以。”
看着屏幕一直在跳，珊珊舒了一口气，用手快速敲打着键盘，“无巧不成书，我本来就叫珊珊。我下班了，回见！”
03
因为太多人晚上加班泡聊天室，集团开始封锁it99聊天室，口头通知到各公司，禁止浪费公司资源，非工作必需，不允许留在办公室聊天。
it99聊天室被关闭了，大家只能组织线下活动了，线下活动的主要问题就是得占用一大块时间，很多人没有时间参加，所以聚会逐渐减少。
有一天快下班时，珊珊接到一个电话，“是yes 吗？”她一时没反应过来，没有人这么叫她。
“我是令狐见，晚上有空吗？大家说快中秋节了，想聚一下。”
“啊？现在才通知我，我要是没有时间呢？”珊珊迅速切换到聊天室模式，打趣他。
“你有时间，下班后我来接你。”他也摆出带头大哥的作派，不给珊珊反驳的机会，嘿嘿一笑就挂了电话。
当珊珊骑着自行车出工业园区的时候，他已经等在路边。
一条长长的腿支着自行车，另一只脚踩着脚踏板。上身白衬衣，下身蓝色牛仔裤，蓝天白云美男子！珊珊心里划过一道流星雨。
他两只大手搭在自行车的龙头上，双眼含笑，白得闪光的牙齿衬得他的肤色至少白了两度。
“你这是想让我伸手不打笑脸人啊，还是想用美色麻痹我啊？”
“你要是不想让我在你同事面前非礼你，你就赶紧往前走。”
珊珊吓得赶紧骑上自行车，快速往前冲。
初秋的傍晚，暑气还是有些灼热。两人一前一后挤在下班的人流里，令狐见时不时回头看珊珊有没有跟上，珊珊小心翼翼地留意身边的行人和摩托车。
在四海一家餐馆门前停好自行车，珊珊就上楼了。这是大家经常聚会的地方，珊珊以为大家伙一会就都到了。
令狐见已经点好了菜，两菜一汤。见珊珊疑惑的表情，他笑着说，“今天没别人，就我俩。”
珊珊只觉得血液一下子加速流动起来，脸也红了。
“别急啊！我不是老虎，不会吃你的。我要是不借集体名义，你肯定不会过来。”
看他一脸得逞的样子，珊珊端起杯子喝水，掩盖尴尬的气氛。
“你不好约啊，timekiller约你几次，你都没答应啊！”
“你怎么知道的？”珊珊的脸又红了。
“聊天室是我建的，我有超级管理员权限，能看到所有人的聊天信息。”他坏笑着闪到旁边去了，敏捷地躲过了珊珊扔过去的纸巾。
“幸好聊天室被封了！”珊珊恨恨地说道。
“我俩的聊天记录，我全部备份了，然后把系统信息全部删了。你跟我说过的话，我可是都留底了。”他意味深长地说道。
“我也没说什么啊，有收藏的必要吗？”珊珊没好气地说道，在他面前，珊珊说话有些失了平日的礼节。
“有啊，现在不能进聊天室了，不能道晚安了，我要经常看看聊天信息，假装跟你道晚安啊！”他又在坏笑。
“真酸，说得跟真的一样！”珊珊心想，我才不要信。
正好服务员上菜，令狐见干咳了两声，起身帮忙。
红烧鱼，水煮西芹，西红柿鸡蛋汤，都是珊珊爱吃的菜，她不禁抬头看了他一眼。
“别感动，赔礼道歉嘛，当然要有点诚意，请笑纳吧！”说完，他递给她洗好的碗筷。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还知道我在哪个地方上班？”珊珊突然记起心里的疑问。
“想知道，自然有办法。这就是有心者事竟成！”
“是有志者事竟成吧？”珊珊笑着纠正他，心里有一点点感动，夹杂着一丝甜蜜。
饭后，令狐见要送珊珊回家，被拒绝了。
04
没有了聊天室，只有上班下班的公司宿舍两点一线。业余时间，珊珊喜欢去城里的小图书馆看书。
时间过得很快，一个月嗖嗖地就过去了。又一个周五快下班的时候，珊珊接到令狐见的电话。
“我弄到《我的野蛮女友》的光碟了，请你过来一起看啊！”
珊珊踌躇不决，心里想看这部大火的电影，但理智告诉她不能去他住的地方。
“别担心啊，还有其他人一起看，这回不骗你！”他信誓旦旦地保证。
两人在约好的地方汇合，然后一起去令狐见住的地方。三房一厅，屋子里已经有五个人，认识的和不认识的都有。大家热情地打招呼，摆好吃的喝的，集体看碟片，在大学时经常干，大家对此不陌生。
有一对情侣是在聊天室结缘的，女生很漂亮，很可爱，男生油嘴滑舌，两个人腻歪在一起，打打闹闹，承包了整晚的看点。
看完电影，大家回房间的回房间，回家的回家。
珊珊也起身要走，令狐见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句，“我送送你吧！”
珊珊正欲开口拒绝，他苦笑着说，“以后想送你都没机会了，今天就让我送你一回吧！”
珊珊的心一沉，静静地等他关门，带她下楼。
他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说，“我换工作了，被公司派到北京办事处，下周就要过去了。以后估计很难回总部了，你也不用躲着我！”
“我哪有躲着你？”珊珊着急地说道。
他站定下来，在黑暗的楼梯上不动。珊珊紧张地捏着衣角，站在他的身后，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静默的几分钟，珊珊感觉过了好久好久。
令狐见轻轻地拉过珊珊的手，一级一级地走下楼梯，“小心点，慢慢走！”他轻声地说。
珊珊任由他拖着她的手，一直走到平地上，他才轻轻地松开。
黑色笼罩着大地，昏黄的路灯下，他面向她，她抬头看他。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感觉到他呼吸紧凑，欲言还休。
珊珊抬步往前走，他慢慢地跟着，耳边响起他的声音。
“从你第一次找我问千年虫的问题开始，我就一直关注你，我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大家聚会，你的一言一行，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我觉得你就是我心里想要的另一个自己，我俩很合拍，你不觉得吗？你想什么，我能猜到。我想要什么，你总能马上给我。”
“你的性情不温不火，很多时候也看不透。有几个家伙想追你，你都委婉拒绝了。我不知道你对我的看法，我试着靠近你，还是被你拒绝了。”
“我第一次去你公司门口接你，是想试探一下你有没有男朋友，你根本不给我侦探的机会。我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也不敢太冒进，不想让你不高兴。”
“这个地方，我已经呆了两年，我准备离开了。我很悲伤，没有机会牵你的手。我也很庆幸，庆幸你没有给我机会，不然，我就是一个不负责的混蛋了，可能现在我已经是一个混蛋了，我不该说这些话，应该让这些话烂在肚子里。”
“我不叫令狐见，我叫邢远！这辈子我注定要走很远的路，我不知道前面等我的是什么，我不敢许你一个未来。我不能要求你任何事……”
珊珊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我不需要别人给我许什么未来，我的未来我自己决定。你要走，我不能留你，我知道你不属于这里，你会有更辉煌的未来。”
“我的名字就是珊珊，李珊珊，我也不叫yes！谢谢你对我说这些，或许错过彼此，就是我们的缘分吧。”珊珊低头忧叹。
“我……不喜欢异地恋，我也不想停留在这里，我也不能让你跟我一起走，我……”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珊珊也顿觉悲从中来，此时才感觉到左手被他捏得生疼。
珊珊用手轻轻地掰开他的手，他连忙松开手，连声说着对不起。
“我会永远记得你，祝你一路顺风，早日实现梦想！”珊珊反握着令狐见的手，真诚地祝福他。
夜色中，珊珊骑车离开，不愿回头，不能回头！
情深缘浅，各自东西。
05
“珊珊，六一节快乐！我正在吃早餐，天津狗不理包子！”一大早珊珊就收到邢远的简讯。
“你还真是不挑食啊，狗都不理的包子，你还吃得下啊！”珊珊正饿着肚子，没好气地怼他！
邢远成天就天南地北地跑，每到一个地方都给珊珊发消息，让她帮忙描地图，看看他去了多少个城市。
自从他去了北京，打卡了三年，没有回来过总部。
“珊珊，我在重庆开了一个公司，你过来帮我吧！”
珊珊放下手机，开始上瑜伽课，在冥想的音乐里，她的心早已飞越万重山水，不知该落往何处。
我永远记得你，从来没有忘记。
二 999朵玫瑰
01
“珊珊，你想好了吗？年底就升你做高级经理，你舍得放弃吗？你在公司做了五年，我可是一直在重点培养你啊！”
人事总监袁哥看到珊珊的辞职报告后，很是震惊，他从来没有想过珊珊会辞职。珊珊是他亲自从学校招聘过来的，一起共事这些年，他看着她一路成长，很是欣慰，他给珊珊规划最好的职业提升通道，是公司未来的高级职业经理人。
“你是被那小子的999朵玫瑰给迷了魂吧？唉，你来公司五年了，之前我还一直着急你的人生大事，没想到你是被人种了蛊，傻傻地等了这么多年！”
珊珊轻轻地笑着，“袁哥，感谢你这些年对我的关照，多余的话，就不说了。你永远是我哥！回头我去跟我嫂子告别，到时请你们吃饭！”
袁总监最受不了珊珊有事没事拿她嫂子来说话。
“让那小子来请客，我好不容易培养的精英人才，被他那只猪给拱了去！想想就生气啊，我还要警告他，要是敢让你受委屈，我'打飞的'带人过去揍扁他……”
珊珊好不容易从袁总监办公室出来，天色已暗，她回到办公室，把当天的工作处理完，她还不能马上离职，要等接替她工作的人到岗，做好工作交接。
999朵玫瑰，珊珊轻轻地笑了！
自小在玫瑰花圃里长大的她，怎么会被999朵玫瑰打动？让她下决心的，是因为那个人。
02
邢远坐早上的飞机离开的，他去上海出差了。
临走前，他坚持要送珊珊上班，在车上不撒手，不让珊珊下车，珊珊笑骂他是磨人的妖精。
一看时间，都快要赶不上飞机了，珊珊没有办法，一再保证今天跟人事总监谈辞职的事，并保证坚决辞职。邢远才放心地放她下车，依依不舍地目送她走进公司大门。
想到此，珊珊感到心里甜蜜蜜的，邢远炽热的爱让她意乱情迷。她做出了人生第一次疯狂的决定，辞掉前程大好的工作，去邢远的公司。
她没有想到邢远会再次回来，为了她，将公司的业务迁到深圳。
这几年，他们并没有明确男女朋友关系，只以前同事和普通朋友的关系保持着联系。她知道，辛苦地维系这份感情的是邢远，她一直是被他带着走。
当初邢远离开B市的时候，给她发了一条简讯，“三年后，如果你未嫁，我未娶，我会回来找你！”
三年时间内，邢远每到一个城市，都会给她发信息，让她帮忙在地图上标记号，看看他走过了多少座城市。
他用他的方式，硬生生地在珊珊的世界里坚持打卡，不让她忘了他。他想让她知道，无论他走到哪里，他的心一直在她这里。除此之外，从不多打扰她的生活，让她自由地选择。
03
三年后，邢远在重庆停下了脚步，在那里开了公司。
三个月没有联系珊珊了，他的手机里躺着一条未发出的信息，“珊珊，我在重庆开了一个公司，你过来帮我吧！”
他没敢发出去，三年期限已过，他不知道珊珊是否还是一个人。公司虽然熬过了创业初期，但是规模不大，怎么能让珊珊委屈呢？
他的合伙人，也是铁哥们加大学同学，李想，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在重庆开公司，是因为李想老婆是重庆人。男人要想家庭事业双丰收，就得挨着娘家走。
李想当年跟邢远一起北漂，难兄难弟，患难与共。他非常清楚邢远心里的那个念想，也不明白邢远为什么偏要独恋一枝花。既不是初恋，也没实质性的交往过，何必死磕呢？
有一天，李想看邢远盯着手机半天没动，悄悄转到他身后瞄了一眼，正好就看到那条没有发出去的简讯。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手在邢远手机上点了“发出”按键，简讯发出去了，李想一转身跑走了，留下还在发呆的邢远。
待邢远反应过来的时候，李想已经仓皇逃走了，邢远追到公司楼下时，只看到李想的车屁股。
“龟儿子！”邢远冲着李想逃跑的方向怒骂了一句。
邢远现在一个头两个大，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啊！他不知道珊珊看到简讯后会作何想，会怎样回复他。
当初他如果不是一心求事业，留在B市，或许他和珊珊早就喜接连理，孩子说不定也会打酱油了。想到此，他对着自己吐出的烟圈笑了一下，他想要一个女儿，跟珊珊一样皮肤白晳，文静、聪明、体贴。
邢远坐在街边的花基上，抽完了一根烟。掏出手机，没有看到珊珊的回信，他的心一下子就失落了，心烦意乱地将烟头掐灭，扔进了垃圾桶。
04
周一早上例会，项目管理经理华峰将近期的项目进展作了详细的汇报，所有项目的风险都在可控范围。唯一要关注的是部分项目的人天成本超标了，能做事的顾问成本高，做不出事的顾问成本是低了，出活慢，还质量低，人天也超了。
华峰出去后，李想和邢远继续商谈工作。
“明丽最近怎么样？”邢远开口问道。
“还那样呗，她一直在各个项目上转，救火队员，非常辛苦！几个大项目，全靠她撑着。”
李想看邢远又在掏烟，赶紧起身去开窗，他不抽烟，也不喝酒。
“你什么时候去深圳？尽快把远大集团的项目合作谈下来，真要把专利卖给他们了，咱们帐上就充足了，年底奖金可以好好规划一下，给大家吃个豪华火锅。”
邢远一边抽烟一边皱着眉说，“你的新项目开发要抓紧，该加班就要加班，严格按项目进度推进。趁现在嗅到味的人少，咱们要尽快推出，抢占先机。”
“另外，我想把咱们贸易板块的业务单独成立一个分公司。”邢远一边眯眼吸烟，一边望着窗外说着。
“你想将公司设立在深圳？”李想玩着他的打火机，问道。
邢远收回目光，深深地看着李想，“你最懂我！”
“我没意见，公司确实应该多元化发展，挺好的。”
李想耸耸肩，他知道邢远是想离珊珊近一些。公司的绝大部分业务是邢远拿回来的，公司的发展方向和战略思想也都是他定的，公司的发展壮大，他的功劳最大。
这两年，邢远逐渐从技术转型为销售和管理，攻击性越来越强，敏锐度越来越高。
公司有三个合伙人，邢远主抓市场和战略，李想主要负责公司内部管理和技术研发，明丽负责外部项目管理。三个人都是技术出身，很多事情三言两语就全明白了，沟通非常通畅。
公司的业务这两年成几何倍数增长，他们渐渐有些掌控不住的感觉，急需一个真正懂公司运营的高级管理人才。
邢远想到了李珊珊，她是最适合的人选。
于公于私，邢远都盼望珊珊能答应他，希望她能来到他身边。当初离开B市时，不敢要求珊珊跟着一起走，是因为他自己看不到未来，不想祸害心爱的姑娘。如今，公司发展前景一片大好，可以有一番作为，他们可以一起拼搏，一起追求幸福。
“你要不要提前去深圳，顺道去看一下珊珊？公司这边，我顶着。”李想慷慨大方地说道。
“还跟我提这事，上次的帐还没跟你算呢！”邢远猛地站起来，作势要用脚踢李想。
“怎么说变脸就变脸啊，我这好心变成驴肝肺了。怎么，珊珊还没回信吗？”李想一边躲着，一边关心地问道。
“她要是回信了，就不是李珊珊了！”邢远苦恼地仰天长叹！
05
邢远随着人流走出白云机场，他提前一天过来，是为了去B市。
三年多了，他不是没有到过广东，但是他一直不敢去B市。此刻他已踏入B市，心里莫名地紧张，如同走进高考的考场，他不知道自己这次能不能过珊珊这一关，珊珊还能不能给他机会，接受他。
B市有些变化，街道宽了，绿化多了，有了大型商场，还有电影院。
邢远坐在的士车上，看着窗外熟悉又陌生的街景，想象着珊珊走在街头的样子，她会跟谁一起去看电影呢？还是经常泡在图书馆吗？
邢远在之前住过的房子附近找了一个快捷酒店，那一片是老城区，变化不大。
他放好行李后，看看时间，正好是珊珊下班的时间，他犹豫着，是打电话给她，还是直接去她公司门口等。
思索半天，他还是决定打电话。
“珊珊，是我，邢远，我回来了！刚到B市。”
“啊？什么？你在B市？在哪里？这么突然！”
“能赏光……一起吃个饭吗？B市变化太大了，我都要迷路了！”这话说出口，邢远的脸就红了，太不要脸了！
果然电话里传来珊珊咯咯咯的笑声，好不容易停住笑，珊珊平静地说道，“要是我没空呢？”
邢远的心一下子跌到了冰窟窿。
“那我就等你！”邢远用尽力气挤出这五个字。
珊珊知道邢远为何而来，上次邢远发的简讯，她一直没回，邢远也没再追问。没想到他突然从天而降，让她有些心慌意乱。
“四海一家关门了，我们去老友西餐厅吃饭吧，就在你之前住过的那条街上，离一家快捷酒店不远。”
邢远自心底笑了，他选的酒店，跟珊珊选的饭店，再一次挨得这么近，这是上天善意的安排！
06
邢远站在西餐厅门口等，等那个日思夜想的姑娘！
一辆女式摩托车停在他旁边，车上的人一边取下头盔，一边说，“帅哥，麻烦让一下，我要停车！”
邢远赶紧走开两步，突然他好像被电击了一下，他猛地抬起头，珊珊的笑脸映入他的眼帘，他呆立着，一动不动。
珊珊一边停车，一边笑骂了一声“呆子”，这么多年没见，越来越傻了，好像清瘦了很多。
邢远连忙笑着上前接过珊珊的提包，上下打量着珊珊，还是那么温婉尔雅，多了一些知性美。
“看够了没有？我饿了！”姗姗的脸泛起红晕，转身走进了饭店。
虽然有些年没见面，但是两个人一直保持着联系，这次重逢没有事先担心的不自在，两个人跟老朋友一样寒暄。
珊珊点菜，邢远一直看着珊珊。
“你这次是专程来找我，还是出差顺道来看看曾经奋斗过的地方啊？”珊珊用手捋了捋齐耳短发。
“两者都是！我在B市呆一天，明天下午去深圳。”邢远说话的时候，眼睛也没挪开过。
“你上次说想让我去你公司，我不清楚你公司的情况，不知道能帮到你什么。”
珊珊知道有人一直盯着她，如果是别人，她会觉得无所谓。但是这个人的眼睛，让她觉得浑身发热，手心不停地冒汗，还要故作镇静。
“今天不谈这个，今天谈我俩的事。”
“我俩什么事？”珊珊的心狂跳，眼神不自觉地开始逃避。
“我们的三年之约！”邢远郑重地说道。
“我还是一个人，我回来了。你呢？”邢远追问道。
“我没有答应你的三年之约！”珊珊努力平静下来，狡黠地一笑。
邢远一下子愣住了，他想起来了，三年之约的简讯，珊珊没有回复他，这么多年，他一直记得的三年之约，只是他单方面的精神契约。
邢远闷着头，沉默着，觉得自己太傻了！
服务员上菜后，两个人静静地吃着，都不说话。
“那你过来跟我吃饭，你男朋友知道吗？”
吃了东西，邢远的心情平复下来了，他放下刀叉，不甘心地问道。
珊珊抬起头，很奇怪地看着他 ，“我跟谁吃饭，为什么要他知道？”
邢远再次卡顿了一下心跳，他在商海运筹帷幄，但在珊珊面前，他的智商迅速降到零。
看着邢远吃瘪的样子，珊珊忍不住笑了，她知道邢远这个人，在别人面前聪明绝顶，在她这里就像一个想讨糖吃的小孩，她不忍心看他难过失落的样子，她轻轻地说道，“我也是一个人！”
邢远一听，惊呆了，狂喜不已，他的心快要跳出来了，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抓住珊珊的手，“我……，你同意我们的约定了吗？”
珊珊用力抽出自己的手，浅笑。
“我们早已不是初出校门的小青年了，这几年，我俩都经历了很多。世界不是当初的世界，我也不是当年的我，你还能坚守一句约定，为我而来，我再是扭捏作态，就是矫情了。你对我的心，我懂！我觉得，可以给你我一个机会，尝试一下看看能走到哪一步！”
珊珊认真地说着，完了还点头确认了一下，实在是太可爱了。
邢远再次伸出双手，拉过珊珊的手，把头埋在两双手上，他激动得不能自己，内心澎湃，双手双脚发凉。他终于等到了，心爱的姑娘！
07
饭后，他们一起走出西餐厅。
“我送你吧！”邢远拉着珊珊的手。
“我好像不能再拒绝你送我！可是，你送了我，我还得送你。你住哪里？”珊珊指了指她的摩托车。
邢远拿过珊珊的摩托车钥匙，走过去开车，长腿一伸就坐上去了，他拍拍后座，示意珊珊坐上来。
“你带驾驶证了吗？这里的交警叔叔很敬业的。”珊珊走过去，小心地坐上车。
“麻烦指路！”邢远拉过珊珊的双手，放在他的腰上，一踩油门就冲上了马路。
已是晚秋，凉风吹在身上已感凉意。邢远紧了紧珊珊的手，将一只大手盖在她的手上，珊珊的手真小，软若无骨，邢远生怕用力一握就化了。
到了珊珊住的房子楼下，邢远没有走的意思，跟在珊珊后面意欲上楼。
“你打算上去见我父母吗？”珊珊逗他。
“你不是已经搬出来住了吗？”邢远又露出一脸坏笑。
“你怎么知道我搬出来住了？”珊珊好奇地问道。
“我还知道你是为了躲避家人安排的相亲才搬出来的！”邢远揶揄一笑。
珊珊佯装要生气，邢远揽过珊珊的肩，一边拥着她向楼梯走去，一边说，“傻瓜，不然，我怎么敢冒冒失失地跑过来呢？”
珊珊的房子收拾得很整洁，邢远参观了一圈后，问道，“你不是养了一只猫吗？怎么没看到？”
珊珊正要去洗水果，一听这话，苦笑道，“我在你那里还有一点隐私吗？”
邢远走过来，从身后抱着她，“我很牵挂你，不敢打扰你，所以拜托一个信任的人在你身边，帮我照看你！”
珊珊的心泛起一波涟漪，低头去洗水果。
“珊珊，我很想你！”
“嗯！”
“珊珊，……”
“嗯！”
“我爱你！”
珊珊手里的水果滚入水池，人已旋转着陷入邢远的怀里，一阵烟草味席卷而来，邢远霸道地用舌头撬开珊珊的嘴唇，在珊珊的颤抖中，肆意横行，缠绵不休。
喵～～喵～～
小灰猫闻到陌生人的气息，跑过来找它的主人求抱抱。
珊珊趁机挣脱邢远的怀抱，蹲下身，抱起小灰猫。
邢远看珊珊抱着猫走了，他转身捡起地上的水果，弯腰快速地洗好水果。
“珊珊，我正在筹划在深圳成立一个公司，我希望你来帮我。不过，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到重庆公司，公司发展太快，内部管理没跟上。请你用一年的时间帮忙建立管理规范，然后我们一起回深圳，深圳离你家近。”
邢远将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递给珊珊。
珊珊没说话，一边撸着小猫，一边慢慢吃着水果。她沉思着，跟邢远去重庆，意味着她要放下现在的工作，抛下疼她的父母，离开熟悉的一切，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但是，邢远说只去一年就回来。一年……
邢远见珊珊没回应，知道以她谨慎的性格，需要时间考虑，也不催她。
“你说过，你不喜欢异地恋。所以，我必须要跟你去重庆。”珊珊皱着鼻子，生气地说道。
邢远一听，赶紧放下水果。着急地说，“不是，我也可以过来B市，我一个月应该可以过来一两次，后面深圳公司成立了，我的大部分时间就在这里了。”
珊珊放下小灰猫，用手点点邢远的鼻子，“我也想换一个地方，总呆在这里，人都快发霉了。”
“真的？太好了！老天对我真好！”
邢远一把抱过珊珊，放在自己的腿上。珊珊吓得要站起来，挣脱不开。
邢远附在珊珊的耳边说，“我今晚可以留下吗？”
“不行！”珊珊直接炸毛了！
“行吧！”邢远不死心，厚着脸皮坚持着。
“不行！”珊珊紧崩着身体，用手捶着邢远的双肩。
邢远泄气地把头埋在珊珊的怀里，“好吧，你能答应我，一起去重庆，我太开心了！有点得意忘形了，请你原谅！”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休息吧！”
珊珊理了理头发，送他到门口。
“明天你上班，我就直接去深圳了。我应该很快会再过来！”邢远依依不舍地站在门口。
珊珊笑着点头，挥手再见。
第二天上午，珊珊正在埋头处理工作，前台接待员进来找她，请她出去一下。
珊珊疑惑地跟了出去，一进公司大堂，她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大堂及大堂外的走廊里，全部是玫瑰花。
“李珊珊小姐吗？这是邢先生让我们送来的玫瑰花，一共999朵，麻烦您签收一下！”
珊珊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公司楼上楼下站满了围观的人，她赶紧在签收单上签字，忙声说着谢谢！
在一阵阵啧啧声里，珊珊躲进了卫生间，拔通了邢远的电话，电话通了，她却半天说不出话来。
在邢远缠绵的情话里，她满含泪水地说了一声，“谢谢，我也爱你！”
三 偏爱
01
邢远在办公室处理文件，李想敲门进来。
“你最好在珊珊过来之前，跟明丽谈一下。”李想思索良久，还是抛出了这句话。
“谈什么？之前我们三人已达成共识，要聘请公司运营管理人才。”邢远放下手头工作，不解地问道，他特别不愿意合伙人之间有什么矛盾。
“是，之前是说要请一个运营管理人才，但是没有说这个人是李珊珊。”李想低着头说。
“什么意思啊？整个过程，你都知情，而且支持。”邢远站起来，走到李想旁边坐下。
李想也盯着他，“我对于李珊珊的到来，举双手双脚赞成！哥们，我可以对天发誓。但是，明丽不一样，她对你的心思，你不会真的一点都没感觉吧！”
邢远完全蒙圈了，真没注意到，怎么回事？
“当初拉她入伙时，我这个表姐夫出面就是一空气。你一去，她二话不说就签字。你就没想想，只是因为你比我帅二两吗？”
邢远被气笑了，一巴掌拍过去，“何止二两？是半斤八两！”
“我是有些担心明丽会给珊珊使绊子，川妹子有多辣，你是知道的。到时候，你的前院后院都烧起来，我也跟着遭殃。”
邢远又去摸烟，这是他多年的习惯，思考问题的特定动作。
“我对明丽就是同事关系。她对我是什么心事，我真的不知道。我不能因为这个莫须有的问题，影响到公司的稳定，更不能让珊珊对我有误解。这事，要麻烦你老婆出面。解铃还须系铃人！”
邢远深吸一口烟，接着说道，“这事还不能明说。”
“不行啊，那我又得跪搓衣板了！我老婆一直让我搓合你和明丽，我知道你眼里只有珊珊，我阳奉阴违一直没动，两边都是大爷，我都得罪不起，我……”
邢远用力地在李想肩上拍了两下，“兄弟，我很同情你！”
李想一把推开邢远，“去你的！”
“算了，还是我自己想办法吧，谢谢你的提醒！”邢远坐回去，重新开始工作。
02
珊珊已离职，工作交接得袁总监没有话说，还弄了一个欢送会，千不舍万不舍地送走了珊珊。
已近年底，邢远体贴地让珊珊年后再过去，工作这么多年，没怎么休假，借此机会，放松一下。
邢远这个未来女婿也上门拜访了李家长辈，事先做足了功课，做好了方方面面的准备，总算是有惊无险地过了关。
丈母娘是给了笑脸的，老丈人没有怎么说话。还真是应了那句话，“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老丈人看女婿，怎么看怎么别扭！”
李母私下只说了一句，“怎么长得这么黑？家里的灯都要买高几瓦特！”
珊珊笑得倒在妈妈身上，“就是因为长得黑，才被我捡到了呀。我从小就被人叫白雪公主，正好互补！”
说笑归说笑，李母还是不舍得，“一年后可要回来的哦，你看你爸一脸的不高兴，心肝宝贝被拐去那么远，这是在挖他的心头肉！”
珊珊抱着妈妈，“我一定会回来的！放心吧！”
邢远本来是想春节留在B市，被珊珊劝回家了，他参加工作后很少回家过年，回去也呆不了两天。
珊珊很奇怪，哪有孩子不想回家的？
“因为我家有一个野蛮公主，从小就欺负我，父母还偏心！我一直认为自己是捡来的，但是我跟老邢又长得一模一样。”邢远悲戚戚地说道。
“原来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可怜娃！”珊珊笑着拉了拉他的手，以示安慰。
邢远听了珊珊的话，回家过年。珊珊说，每个父母看到孩子回家，心里都是欢喜的。
就这样，两个热恋中的人，分别在家陪父母过年，暂时放下你侬我侬。
03
邢远破天荒地在家里呆了五天后，回到了重庆。
公司还有很多工作要处理，要赶在客户新年开工前，落实诸多问题解决方案。
他约了李想和明丽大年初六在公司开会。
李想恨不得早点出来，天天在家搓麻将，他觉得比上班累多了。一听说要回公司开会，就赶紧溜之大吉。
明丽比较宅，在家里不挪窝。听说她要回公司开会，父母是欢天喜地把她送出家门。
邢远主持会议，把近期工作一一落实后，他起身给每个人倒了一杯水。
“新的一年，公司的发展还会加速，业务和管理要齐头并进。之前我们商量过，要聘请一名运营管理的高层次人才，这个人将于年后到岗。”
李想端起水闷头喝了几口，心想，终于来了！
“这个人叫李珊珊，是我的前同事，也是现任女友！”邢远的声音落地有声，说完就停了下来。
李想瞄了一眼明丽，明丽没怎么反应过来，三个人都没有说话。
“她到岗后，会针对公司目前存在的问题，以及未来三年的发展规划，制定一套完整的管理体系。这个工作，由李想协同珊珊完成。明丽和我主要是配合完成这次管理升级。”
“另外，上半年我的时间和精力主要在贸易公司的筹备上。未来几年公司业务还是集中在华南和西南，深度服务客户，是今年的主要经营宗旨。”
“你们有没有什么补充？”
邢远停下来，等两个人发言。
空气有点凝滞，只听到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的声音。
“没有！”明丽平静地说道。
“我也没有！”李想松了一口气。
“好，今天会议就这些内容。中午一起吃饭吧，庆祝一下新年开工！”邢远提议。
“好啊，我们三剑客好久没聚了！”李想高兴地附议。
“我就不去了，老大刚刚安排的工作，我要赶紧处理，不然来不及了！”明丽一脸淡然地掂了掂手里的笔记本，转身走了。
李想心知这事还有后续，这个表妹也是一个有事藏心里的人。能说出来的事，才有办法让它不是事。可她就是不说，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爆了，完全被动等打。
04
邢远和珊珊刚下飞机，就收到李想发的信息，他亲自开车来接珊珊和邢远，已经等在机场出口。
“热烈欢迎珊珊美女！”李想说完，还递上一捧鲜花。
“你这束花是公款买的，还是自掏腰包啊？”邢远一把接过去。
“百闻不如一见，难怪邢远惦记了这么多年，果然是大美女！”
李想接过珊珊手里的行李，伸出手去准备握手，被邢远一巴掌拍开，顺手将花递给了珊珊。
“珊珊只收我送的花，珊珊的手只能我碰！”邢远又现霸道总裁脾气。
珊珊笑着看他俩兄弟玩闹。
“你好，李总！劳你大驾，亲自开车来接，真是不敢当！”珊珊礼貌得体地打招呼。
“不在公司，不用这么称呼。我跟邢远多年的兄弟，过命之交！我真心地欢迎你的到来！我太高兴了，以后这人就不敢天天横着走了！”
珊珊拉了拉邢远的衣服，笑问道，“真的吗？”
“别听他乱说，是他经常欺负我，我不得已才反抗的。”邢远笑着回答。
“从机场到家，一个小时，到了正好吃午饭。曹颖先过去点菜了，今天为珊珊接风！”李想一边开车，一边说道。
“谢谢李哥！”
“你别跟他客气，他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报恩的机会。”邢远陪珊珊坐在后排，让珊珊靠在他身上。
“他娶到曹颖，连我都'陪嫁'过来了。原本公司要在北京注册，资料都跑好了，因为曹颖一句话，全部人马迁移过来了。”邢远向珊珊介绍道。
“这两年，我丈母娘对你，可比对我好多少倍啊，老太太只恨没有第二个女儿！”李想不忿地说道。
“老太太把你当亲儿子对待，你小子就知足吧！”邢远敲打着李想。
“那倒是！”李想点头应着。
“我的路还很远啊，什么时候才能让叔叔阿姨对我有好感？”邢远摇了摇珊珊的手。
“加油吧，我看好你哦！”珊珊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鼓励他。
05
一行三人到了饭店后，等他们的是两个人，曹颖和明丽！
李想有点腿软，他摸摸头，可能是开车累的。他借口去卫生间，迅速逃离了房间。
曹颖一脸笑容地迎上来，“珊珊啊，你好！我是曹颖，早就听说过你了，欢迎你到重庆来，过来坐着说话吧，这一路舟车劳顿的，辛苦了！”
“对了，这位是我表妹明丽，也是李想和邢总的合伙人，看不出来吧，这么文弱的女生，竟是IT技术大拿！”
明丽站在一旁，浅浅一笑，“你好！”
珊珊一一点头问好，“曹姐好，明总好！”
邢远走过去，帮珊珊取下厚外套，给珊珊调整好椅子，照顾她坐下，然后倒了一杯热水给她暖手。
这一波行云流水式的二十四孝好男友服务，看呆了曹颖和明丽，刷新了他们对邢远的认识。
原来邢远并不是一个面冷心硬的人，也不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只是，要看他对谁了。
接下来的用餐氛围，十分友好，非常和谐。
邢远基本上全程都在为珊珊服务，珊珊不吃辣，饭店里最不辣的菜，对于珊珊都是巨辣。邢远一直帮她洗菜，把菜用温水洗一遍之后，再给珊珊吃 。
曹颖非常不好意思，一直抱歉说她没选对饭店，改天请珊珊去家里吃饭，一定是没有辣椒的菜。
她原本准备给珊珊一点颜色看看，精心准备的几场戏，在邢远的宠妻炫技之下，完全没有了施展的机会。
回家的路上，曹颖搂着明丽的肩膀，“幺妹，放下吧！趁现在还来得及！你们还是最好的合伙人！”
明丽沉迷于数字世界，她有顶尖的信息技术，一般人入不了她的眼。她偏偏对邢远佩服得五体投地，从未对异性动心的她，第一次对邢远产生了爱慕之情，只是不知道如何表达这份情感。除了工作交流，邢远没有多看过她一眼。她选择默默地陪在邢远身边，一起把公司经营好。
珊珊的突然出现，让明丽不知所措。在表姐的提议下，她来参加这个接风宴，目睹了邢远对珊珊无微不至的关爱，直接将她打入了绝望的深渊。
06
李想借口说车上都是珊珊的行李，让曹颖和明丽先打车回去。
他要避开高压时段，晚点再回去。
三人一路无话。
李想临走前，给邢远竖了大拇指，然后开车走了。
“房子是租的，我找人简单修整了一下，添置了一些东西。看看满意吗？”邢远打开门，请珊珊进去。
珊珊一进门，顿觉眼前一亮。家俱家电一应俱全不说，难得的是有一间大书房，书房连着阳台。
阳台是地中海风格，上面放着几盆常青植物，给寒冷的冬天增加不少的生机。长长的阳台上还有一张吊椅，在上面看书撸猫，应该非常棒。
“谢谢，非常棒的房子！”珊珊由衷地说道！
“我没想到你这么不能吃辣，厨房还要添加一些东西。”邢远一边整理行李，一边满怀谦意地说道。
“你会做饭吗？”珊珊走过来帮忙，问道。
“不会！”邢远闷声回答。
“我也不会，怎么办？”珊珊一脸的担忧。
邢远笑着看了她一眼，“别担心，我可以学。到时别怪我把你喂胖了就行。”
“我来，我来！衣服我来收拾就好！”珊珊跟着邢远进了卧室，房间不是特别大，可能是因为放着一米八的大床。
珊珊的心抑不住地狂跳，她接过邢远递过来的衣服，折叠，分类放置。
“你看看还缺什么物品，明天我陪你去逛街买回来。下午就先休息一下吧！”
邢远完全一副二十四孝好男友的样子，珊珊看得出来，他是真心爱她。
刚才放衣服的时候，她在衣柜里看到了邢远的衣服。
她知道该来的迟早会来，内心即期待，又害怕。
她紧张地在卫生间里做着深呼吸，用手拍打着微烫的脸。突然，脑回路一转，她想到了闺蜜塞给她的TT，说非常重要，非常必要。
07
元宵节刚过，重庆的气温还很低，山城似乎更冷一些。对于自小在南方长大的珊珊来说，需要一段时间适应。
好在室内开着暖气，只需要一件略厚的外套就可以了。
珊珊从卫生间出来，快步走进房间，愕然地看到邢远已经在床上了，正在翻看一本书。
他看到珊珊进来，赶紧起身，“快过来，我帮你把被子暖和好了。
珊珊呆立着没动，脸上飞起两朵红云，心里涌出一股暖流。
“也不是特别冷，不用这么麻烦……”她小声地说道。
邢远走到珊珊面前，停下来。鬼知道他也心慌得一撇，他搓了搓手，一弯腰把珊珊抱起来，向大床走去。
一场巫山云雨过后，看着床上的朵朵红梅，邢远心疼地抱紧珊珊，把头窝在她的后背上，静静地陪着她。
他在心里发誓，“珊珊，这辈子我都不会离开你，我会好好的爱你一生一世，全心全意！”
四 我们结婚吧
01
山城重庆，是一个美丽的城市！
当夜幕降临，华灯齐放。层层叠叠的灯火，把山城重庆变成了一座灯的山。灯光倒映在江面上，星星点点，银光闪闪，如梦如幻。
珊珊一个人窝在阳台的吊椅上，眺望着街灯阑珊，没发觉膝盖上的书已滑落到地上。
现在虽是草长莺飞三月天，夜晚的寒气还是很重。珊珊紧了紧身上的毛毯，弯腰捡起地上的书。
一冷就容易饿，珊珊摸了一下咕咕响的肚皮，晚上吃的鸡蛋面条，这么不顶食。
珊珊过来三个月了，她还是不习惯重庆的饮食，重油过辣还麻。她经常一个人在家煮面条，清汤寡淡才适合她的味蕾。
邢远经常出差，他还是常年到处跑。
珊珊在食物的香气里悠悠醒来，她以为自己还在梦里，昨晚上饿着肚子睡觉，梦里都是好吃的。
她轻轻翻了一下身，感觉更真切了，香煎鸡蛋饼的热气就在鼻子旁边。
她慢慢睁开眼，看到邢远趴在床边，含笑看着她，手里端着一个盘子，鸡蛋饼是真的！
“什么时候回来的？”珊珊一下子醒了，她已经习惯了邢远的骤然出差和突然出现。
“五点多到家！”邢远一边帮珊珊穿衣服，一边说。
“你……没睡？”珊珊看了看邢远身上的衣服，问道。
“我在沙发上睡了一下，没敢洗澡，怕吵醒你！”邢远回答。
“是在床上吃，还是起来吃？我还煮了粥！”邢远宠溺地帮珊珊理了一下头发。
“起来吃！我马上就好！”
喵～
珊珊一下床，一只猫就蹭过来了。
“小灰灰？”珊珊惊喜地一把抱起灰猫。
“你带回来的吗？”珊珊开心地问道。
“嗯，我经常出差不在家，知道你也想灰灰，所以，这次出差，就去把它接过来陪你。”邢远看珊珊这么高兴，他也很开心。
“谢谢！”
珊珊经常被邢远感动，她觉得情侣之间需要互敬互重，不能把对方的付出视为理所当然，至少要说一声谢谢！
邢远的工作很忙，但是只要他一忙完，就会往回赶，不管时间早晚，只要能尽快到家就好。
珊珊本来性子好静，也爱看书，她从来都会享受独处的时光。邢远经常不在家，一开始她有点失落，很快就找回了自己的节奏。
她不粘人，从不抱怨。
邢远是一个性格冷淡的人，对珊珊是唯一的例外。或者用闷骚形容更贴切，这跟他早年的职业有关。
他俩的性格在某些方面是同质的，专注，喜静。
两个人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有时候一天都说不了几句话，邢远在书房加班，珊珊在阳台上看书。
我饿了，中午吃什么啊？清蒸鱼好吗？
我想吃米饭，不要吃面条。
珊珊像一只等待主人投喂的小猫，站在厨房门边看着邢远做吃的。
男人因为有心爱的女人陪伴，而改变性情，温暖，有爱，有担当。
女人也因为有男人的宠爱，而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功能退化，也温柔似水。
02
公司管理体系的梳理和新建，对于珊珊来说是轻车熟路的事情，难在制度的落实和维护。
她从李想那里接过来三个人，自己新招了一个人王云，初步组建了自己的团队。她带人有自己的一套方法，她要为公司培养管理人才，为一年后的撤退做准备。
大部分工作环节都很顺畅，除了明丽那里，她的不配合，丝丝缕缕，似有似无，就是让珊珊觉得工作效果不如预期，又没有可言说的地方。
比如，讨论管理流程，需要部门负责人和骨干人员参加，明丽部门就来一个普通员工，提不了建议，回答不了问题，也提供不了相关资料。
珊珊觉察出异样，要说忙，大家都忙。忙，不是真正的理由。
好在李想熟悉公司的情况，对于涉及到明丽部门的问题，他都积极地给出意见，让珊珊的第一阶段工作没有延期太多。
第二阶段的工作推进比较顺利，到了第三阶段的时候，又遇到明丽在明里暗里的阻挠。
王云是珊珊亲自招聘到手下的，看她苦恼地坐在面前，珊珊决定去找明丽沟通一下。
这时候，李想急匆匆走进来。
“珊珊，邢远出事了，在北京住院了！”
珊珊心里咯登一下，一颗心差点蹦出来，“他不是去了杭州吗？怎么在北京住院了？”
“明丽在北京的一个单子，久攻不下，让邢远过去帮忙！昨天晚上喝酒喝吐了，半途胃出血，晕倒，送到了医院！”李想焦急地说着。
“为什么现在才跟我说？”珊珊说话的声音不觉中提高了，匆匆抬手看了一眼手表，下午两点多了。
“我也是刚接到明丽的电话才知道……”李想第一次看到珊珊发火，心里有点发怵。
“我要马上去北京，王云去帮我订一下机票！”珊珊撂下这句话，就冲出了办公室。
“我让大强陪你去！”李想担心珊珊万一急中出差乱，他无法向邢远交待。
03
珊珊到达医院时，已是晚上九点多钟。
当她到达病房门口，正要进去时，看到明丽正在用毛巾给邢远擦脸。
珊珊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她愣住了，心狂跳不已！
明丽看邢远的眼神，那么专注，那么深情，饱含着无限的关怀和爱意，也体现在她轻轻地一下一下的擦拭中。
珊珊突然就明白了明丽对她的敌意，心里顿觉五味杂陈！
大强在背后也感觉出异样，不知道珊珊为什么不进去，“李总，你……”
珊珊马上敲了一下房门，从容淡定地走了进去。
她看了看邢远，正在熟睡，用手探了一下额头，有点热。
她转头看向明丽，“明总，谢谢你，辛苦你照顾邢远！大夫怎么说？”
明丽的表情略显尴尬，她郑静了一下，说道，“急性胃出血，幸亏离医院近，抢救及时，已无大碍。等医生来复查时，再看看下一步怎么治疗。”
“明总辛苦一天了，回去休息吧，我来照顾邢远！”
珊珊自进来病房就一直面带微笑，从容大方，客客气气。明丽浑身如芒在背，她点点头，转身就走。
明丽刚走两步，就听到邢远微弱的声音，“珊珊，你来了！”
明丽的脚顿了一下，继而加快脚步离开了病房。她守了一天一夜，邢远一直没有睁开过眼睛，她用毛巾给他擦脸上和手上的汗时，他也没有反应。原来他是不想有反应。
挤不进的世界，就不要再挤了，何必为难了别人，也作践了自己？
明丽站在北京的夜空下，泪流满面。
04
邢远在北京住院期间，明丽再也没有去看过，李想天天打电话过来，没说什么重要的事，老三样问候语，遵医嘱，静心疗养，这趟罪受过了，没白受，那张单子签下来了。
北京的工作处理完后，明丽回了重庆。
她去了李想的办公室，第一次单独跟李想面对面谈工作。
“我想休息了！”她直奔主题。
李想盯着她看了半天，这不是她的真实想法，明丽是一个工作狂，沉迷于工作，不能自拔的人，不可能主动提出休息，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休息是你的权力，这几年你确实没怎么休假，不过邢远的病可能要养一两个月，我一个人顶不住这么一大摊子事，你不能休息太久！”李想避重就轻地认真表态。
“我计划休息两年！”
李想从椅子上站起来，走来走去，烦燥得很，半天说不出话。“你不能意气用事，目前公司发展前景一片大好，你这个时候退出，不明智！”
“谁说我要退出？我只是想休息！”
李想噎了半天，说出一句“我做不了主！”
“我来，只是通知你！”明丽说完，起身就走。
“我会把工作安排好，华峰一直跟着我，可以用起来了。”这句话被关在了门内，明丽已经走远了。
当李想在电话里将此事告诉邢远时，邢远沉默片刻，答道，“尊重她的选择！”
明丽是一个很棒的合伙人，她说休息两年，不过问公司的事，这表明她有崇高的职业素养，她对公司有着很深的感情。毕竟这几年，公司最核心的技术，她都了如指掌。
曹颖得知这件事后，除了叹气，也没有说什么。女人是情感动物，理性如明丽，也难逃此劫。
明丽一周后就离开了重庆，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
珊珊是回到重庆时，才得知这个消息。
她原本也没把明丽的事放在心上。鞋子里进了一粒子，硌得难受，把鞋脱了，倒出沙子，重新穿上就好了。
她也没有在邢远面前提过明丽，不管是工作上的事，还是医院里的那一幕。
家里养的枣树，硕果累累，路过的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心生羡慕，想打几颗枣，没够着。主人家也不会去把枣树砍了，谁想偷看就偷看吧，反正没人能把枣树给偷走了。
邢远回到公司后，迅速调整了公司组织架构，在珊珊的帮助下，部门重组，流程优化，制度完善，员工福利提升。从年底财务报表上看，公司经营效益大大提高了。
元旦节到了，珊珊生病了。
邢远忙得脚不沾地，好不容易中午挤时间回家给珊珊做饭。
进屋时，听到珊珊在卫生间吐得死去活来。
他慌忙放下手里的菜，跑进卫生间扶着珊珊，待珊珊终于可以站起来时，他轻轻地抱起来，放到床上，盖好被子。
珊珊看着邢远担忧的样子，用手摸了摸他的脸，轻声说，“是小天使来报道了！”
邢远如同被雷击中，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珊珊拿起邢远的手，轻轻地放在小腹上。
两个人四目相对，四手相握，幸福像花儿一样开满了整个屋子。
邢远快速走到书房，在抽屉里找到一个盒子，又匆匆回到房间。他跪在地上，从盒子里掏出一枚钻戒，郑重地给珊珊戴上。
“春节我们回家结婚！”邢远紧紧地抱着珊珊，幸福的眼泪奔涌而出。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