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第十章

“什么意思？一命换一命？”叶茨抱着芙走过来，老国王额头的黑气顷刻间消散殆尽。

“门……”士兵中一阵喧闹。

我们闻声望过去，进来的石门开始移动，顾不上其它，卡尔命令道：“别管了，先出去。”

卡尔将老国王扶起来，我们在士兵的簇拥下慌忙奔向洞口。在慌乱中，我看到之前的小白虫子排成一条长线从脚边爬过，我的心里又泛起一阵恶心。在生存本能的控制下，我才得以在石门“轰隆”一声合上之前逃出洞口。

石门合上的一瞬间，我回头望了一眼。我似乎在成片的鬼影中间看到了一个被黑雾笼罩的人，一个熟悉的人。那个人背对着我，我有一种感觉，我一定见过他，在哪里？梦里？

“希尔，你没事吧？”叶茨在喊我。

“没事。”我喃喃道，视线却始终没有离开合上之后的门。不，它现在只是一堵写满各种鬼画符的石壁。

“都出来了吗？”卡尔沉声问，声音很小，人群却如同被雷声吓到，瞬间寂静下来。

“不……还有一个，没能出来。”一个士兵颤抖着声音回答。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没人会相信这样颤抖的声线来自这样一个魁梧的男人。

我们注意到那位士兵的手里拿着两把长剑，那是身份的象征。在最紧要的关头，里面的士兵将长剑交给战友，为的是让家人替他保管这份荣耀。

我刚要张口，一声凄厉的惨叫自石壁之后传来。脚边的黑色树丛里应声钻出来一堆奇奇怪怪的生物，蜘蛛蟑螂还有蛇，它们在惊叫声中四处逃窜。之前看到他们会害怕，现在再看时，我的内心没有太大波澜。毕竟，紧随着惨叫而来的是惊涛骇浪。

“必须留下一个人……原来是这个意思。”卡尔偏头看了一眼昏睡的国王，他的眼底似乎藏着杀气。

“离开这里。”卡尔用命令的语气对我们说。

我们原路返回，回去的路上，卡尔阴沉得可怕。在黑森林中某一块相对空旷的地方，我们停下来休息，芙和老国王一直沉睡，没有转醒的趋势。

“卡尔殿下，您还是打算什么都不说吗？”叶茨突然问。我看向卡尔，这也是我想问的。

卡尔对突如其来的盘问并不意外，事实上，这一路上，我已经将他的处变不惊看作常态。

“我只能告诉你们我所知道的一部分，等父王醒过来后，我也需要他对剩下的一部分做出解释。”卡尔停顿了一下，开始讲述，“在王国建立之初，还没有独立于黑森林之外的城市，这里是猎人和野兽的国度。”

“王国的历史，我们来之前了解过。”我说。

“很多东西不会写进历史，你应该知道。”卡尔说。

“作乱的正是这部分不被允许写下来的历史。”叶茨补充。

“只要是发生过的事，都会有痕迹，这部分历史仍然有记录。”卡尔取下腰间的剑。

“是用你所说的，石壁上的赫尔族古文？”叶茨问我。

“她能看懂，不是因为那是赫尔族的古文，是因为有人想要她看懂。”卡尔说。

“我不明白，我有什么特殊？”我问。

“听我讲完吧。”卡尔又将剑放了回去，语调难得一见地柔和下来。

“黑森林里的猛兽过于凶残，但是，再凶残它都只是猛兽，”他顿了一下，眼眸垂下去，“没有人心凶残。”

“那一天，比人还深的雪覆盖了整座森林，一头母熊为了找吃的袭击了一座木屋。食物被抢走，房子破损透风，正在生产的妻子没能坚持下来，留下婴儿之后与世长辞。”

“丈夫深爱着妻子，他抱着女儿去找母熊复仇，结果冻死在了去熊洞的路上。在天寒地冻的森林里，那个出生不久的小婴儿奇迹般活了下来。”

“那个小婴儿，我们的族长？”我问。

赫尔族的的领地四季如春，据说那是因为我们的先辈承受了多年风雪，以此换来全族世代的温暖。

“那个婴儿是天赐之子，她的出现，颠覆了当时的世界。”卡尔接着说，“她在熊窝里长大。”

“她发现了世界的秘密。”这句话是叶茨说的。

我看向他，他也看向我，他的眼里藏着我见所未见的情绪。

卡尔也看向我，我这才意识到，他们有事情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