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鸽记
我最小的一个舅比我大不了几岁,曾经还因为见面喊他哥而闹过笑话。我上小学前他还是我爸学校里的学生。在那个闹腾的年代,没什么课上,与其天天跟着出去看游街批斗,他宁愿到我家里陪我们玩。
我上初中的时候,小舅送了我一对鸽子,当时家里也刚搬了新家,住进了有院子的三间瓦房。
鸽子很小,肉嘟嘟的,刚刚睁开眼睛,身上连根毛都没有,看上去丑陋又惹人心疼。于是除了上学,照顾两只小鸽子就成了我的责任。
小鸽子可以吃煮熟的小米,我还在里面拌了个蛋黄。按小舅教的方法,喂鸽子的时候,要将小米攥在手里,用大拇指和食指攥起来形成的小孔靠近鸽子的嘴巴,它就会从里面自己啄食。照理鸽子妈妈爸爸应该是用嘴来喂小鸽子的,小鸽子也会从爸爸妈妈的嘴里啄食。学习累了,感觉喂鸽子很好玩。我有时会让它们站在我的另一只手上喂;有时会让它们站在我的肩上喂;躺在床上时,还会让它们站在我的肚皮上喂。
两只小鸽子很乖、很健康,长得也很快,没有多长时间就长出了绒毛,然后就长出了羽毛,已经不再是刚进门时肉嘟嘟的样子了。它们站在桌子上,昂首挺胸,越来越像成熟的大鸽子了。
养鸽记都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鸽子从蛋到肉嘟嘟的雏、再到长出完美的羽毛,这中间到底变化了多少遍,又耗费了鸽子父母的多少心血,只有养过的才会知道。
小鸽子就养在我的卧室里,每天咕咕叫着唤我起床,陪我学习和睡觉。有一天晚上,我看见它们站在橱子上,一边咕咕叫着,一边呼呼扇动着翅膀,我知道它们开始学飞了。
果然没多久它们就可以在桌子、橱子和地面之间来回飞了。有一次小鸽子飞到了我的肩上,还把嘴巴伸到我的耳朵眼里,想从耳朵眼里找食吃,吓得我赶紧把它们赶跑,告诉它们不可如此。
养鸽记鸽子是热爱自由的,它们属于天空,是飞翔在蓝天的精灵。一旦看到了外面的世界,我的爱就再也拴不住它们了。看着它们第一次腾空而起消失在天际,我心怅然若失,不知道它们会飞到哪里,不知道它们是否认得回家的路,不知道它们是否还会回来。
爸爸却说它们还会回来,无论它们飞出去多远,它们都会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
过了几天,爸爸将一个木板钉成的鸽子窝挂在了房檐下,当做它们的新家。远去的鸽子又回来了,只是它们已经很少进屋,虽然偶尔也还会和我亲热一下,但是再也不在我的卧室里过夜了。
鸽子喜欢群居,又相互吸引,家里的鸽子很快就从两只变成了四只,甚至开始在自己的窝里产蛋、孵雏了,慢慢的随着小鸽子开始学飞,家里便热闹起来了。
每天吃饭的时候,鸽子们会咕咕叫着飞来,爸爸妈妈总会抓一般玉米或小麦撒给它们吃。鸽子们吃饱了,便围着屋檐下的窝,飞上飞下地玩,或者在屋顶上相互嘻戏。及至日落,鸽子们就又趁着晚霞飞走了。
养鸽记看着它们在夕阳下渐飞渐远,最终消失在云间,我的心里虽然感觉满足,但也不免有些失落与寂寞。
有时候觉得自己的孩子也像鸽子,一旦长大就该展翅飞走了,当然家还永远是他们的家,只要回来就永远有他们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