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线,断弦……
我与世界失联了。
我习惯在每天的早晨拉开窗帘,这会让阳光涌进屋里,让我感受到我与他人还依旧有着联系,欺骗着我让我露出笑容,然后在拖着伤口出门——如果心有温度,那么我的心是多少度?
绝对零度为-273.15℃,我也不清楚我在怎么样的温度中存活。
我害怕极了,却又只能在一堆尘埃里默默哭泣,一个人默默看着夕阳沉下,黑暗再次覆盖我的面孔。
如果可以,我希望第二天的太阳可以是暖色调的——我很久没见过那样的日光了。
她死了,带着我最后的笑容,深深沉入了深渊,留下满地的绝望。
又是谁来将我救赎,又是谁来将我遗忘?
她是上天给予我的恩赐,还是让天给我降下的惩戒?
我看到她站在那里,我却再也触碰不到她了。在一个月之前,不,在她被确诊的那一刻,我们就注定要分别了。
她最后在脏器捐赠书上签下了字,然后笑着安慰一旁的我,很从容的,她对我说:“在我死后,也请让我在你的世界里死去,好吗?”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只是流泪,仅此而已。
最坏的一天还是到了,她被抬进了手术室,也就再没出来过。
我总这么觉得,她与我还有联系,比如说……
我却想不起来,翻找昔日的照片,却也被她悄悄的撕掉属于她的一角,只留我一个人残缺的尴尬的笑着。
我有些失望了,在无数个夜里自责——却又不得不承认事实。
突然,我想起了她的器官捐赠。
我疯了似的冲向医院,也在最终,见到了那个受她捐赠的女孩儿。
那是一个早晨——应该是的。我去造访了那户人家。
那是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女孩儿。
我没有开口,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毕竟,我只是她的朋友。
女孩儿的父母也没说什么,只是把我当做客人请进家中。
他们说他们早就知道我会来,因为是她的父母将她写的信交给他们的。
他们没敢拆,因为那是给一个她的朋友的。
他们把信拿了出来,我清晰地看到上面写着我的名字。
我小心翼翼地接过信:
“这是我今生唯一的遗憾,就是这么任性的死去,还没跟你说声抱歉就离开了。
其实我早就知道我的身体有点问题了,只不过一直没来得及说。
我原以为我的余生将会惨淡地收场,也就不觉得遗憾了。
可你却在我的剩下的生命中出现了,让我体会到,原来这个世界是这么有趣。
我在每一个深夜里痛哭,我在为我倒数的日子哭,我在为我没有珍惜眼前而后悔,可一切都来不及了——谢谢你给予我的希望,可病痛不会因为希望而消失。
谢谢你这些日子的陪伴。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请别记起我。
我多么希望,能在我最后一个夜的梦里,在旷野上,伴随着微起的清风,吐露我的心声:
我……”
信到这里就戛然而止,结尾的血迹让我不由得心痛。
沉思过后,我在看向那个女孩儿。
仿佛她还活着,我也能亲口笑着对她说: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