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断桥之白浪梦迷 第二十章 彼岸花
三世断桥之白浪梦迷 第十九章 上古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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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三生石到观云台，有一条落满青苔、绿草掩径的石阶路，左盘右曲，沿山势开凿而成。观云台周边，却非栗子树，多生一种果实偏小的橡子，又称柞木。枝干年深月久，朽烂处多生灵芝。如今正值春暮，野蚕饱腹，躲在叶丛间静静地吐丝。十七见了，难免好奇，东瞧瞧西看看。忽见几个伞盖样的灵芝在草窠里半遮半掩，让她大开眼界。小雨点吃吃发笑，解释道：
“这寺庙周边的灵芝是没人采摘的，不过也就有个三五百年光景。那千年灵芝，须到山后悬崖上才能找到。”
三绕两绕，已到观云台门前。大门周边枝叶疏朗，撒下一大片阳光，照得朱漆门楣熠熠发亮。还没等跨进门槛，就听到里面有人说话。一个中年男子，嗓音浑厚，气韵绵长；另有女声婉转，如涌泉入涧，清脆可人，显然是个二八佳人了。再一细听，敢情是两个人刚用过午膳，正在那儿嗑牙逗嘴、消食解闷呢。
男：“人生无非诗酒茶，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食遍四海八荒奇珍肉，乐得五湖四海欢喜友。”
女：“是曰，佛跳墙……”
男：“吃千碗肉胜读万卷经，饱嗝声起佛号放一边，佛祖惭愧跳墙蹭饭。”
女：“作为四海八荒肉食爱好者，对酒当歌 无肉不欢，这算顿悟么？”
男：“佛心一动振动八方神圣，且不知门外施主何方，踏入尘外净地？喔，是小雨回来了……”
十七听了，差点没笑出声来。小雨点却是脸色越来越难看了，二话不说，噔噔噔直闯进去。十七紧随其后，本以为房内二人花天酒地，却只有一份斋饭，一副碗筷，如水住持一个人坐在桌边。另有一年轻女子的俏影立于窗前，并没有转过身来。
“小雨，还没吃饭吧，”如水住持已然起身，“我这就吩咐他们添副碗筷。咦，这女施主是谁？”
十七正怕他们父女见面尴尬，忙过来施了一礼：
“民女十七，见过住持大人。”
“喔。”缘来如水转瞬间仿佛明白了什么，“那就添两副碗筷，再蒸一盆白米饭……”
“我去拿！”窗前女子应了一声，转身向外走去。路过十七和小雨身边，朝她俩福了一福。十七这才看清楚她的模样，见她眉眼如画，清逸脱尘，唯有胸部一朵彼岸花胎记，从衣领处探出头来，给她带来几分妖冶，几许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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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花？十七顿时感觉象给什么击中了，一股沉淀于深层的记忆正在泛起。因为她自己的后心，也有一朵栀子花胎记。虽然看不着，可是这位置距心儿太近了，她每时每刻都能感受到它的绽放，它恣意的开势。只不知道为什么，她每次想到它，都会扯连得心隐隐发痛，象要把花儿带根拔起，生生撕裂一般。还有什么紫菀花，曾在她的身边，最亲近的印记……不是若冰，也不是小雨，只差一点就涌到嘴边了，可她的头象炸开一样，开始嗡嗡作响，不能再想下去了。
她这么一愣神的工夫，那女子一溜烟去了。不一会，端来一盆还冒着热气的白米，两副整洁的碗筷，一份青里透白的萝卜咸菜，笑笑说：
“听说两位姑娘来了，香积厨师父正在炒几个素菜，马上送过来。”
“不是对酒当歌，无肉不欢么，怎么就素食咸菜？”小雨点没好气地说。
不用看这大小姐的脸色，十七便已经猜到这女子是谁，见机忙说：
“我一点都不饿，倒是初来宝地，想看看四周景色，这位姐姐陪我……”
她看看住持，又看看那俏丽女子。
“好啊，好啊！”这女子放好了碗筷，眉开眼笑领她出来。身后如水住持压低了嗓音，用哄小孩似的声气说：
“小雨……”
十七跟着她，快步走下石阶，刚来到林子里的空阔地，就迫不及待问了一句：
“你叫王小五？”
“嗯，我就是小五，怎么了？”小五奇怪地反问道，目光清澈地能照出影来。圆圆的脸蛋上带着一种与世无争的纯洁，仿佛你再多问一句，就会委屈了她。看她轻抿着嘴，欲拒还迎、欲语还休的样子，让你不得不包容她这份任性，而无法对她起任何疑心。
嘘！十七长长吁出一口气，感觉一下子喜欢上了这个透明的女子。难道这就是小雨点口中的狐媚子，狐狸精？想到这儿，她忍不住又打量了这小五一眼，见她身穿一件青色长衣，领口和袖口都缀以白色，愈显得她齿白唇红，粉雕玉琢一般。那胸前的彼岸花，更是饱满欲燃，娇艳欲滴，象一抹破晓的霞光，闪耀着惊心动魄的美丽。
“你，是不是听小雨说起过我？”小五秋波一闪，调皮地说。
“我？”让她这一问，十七反而不好意思了，连忙掩饰道：
“我只是好奇你的名字，我叫十七，也带着数字……”
“嗯，我叫小五，而且前世里也叫小五。”这女子点点头。
“你知道自己的前世？”十七的心一下子跳到嗓子眼，声音也变得颤抖起来。
“啊，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法云寺里有三生石，历任住持都通晓前世今生。”小五说。
“那你也帮我看看前世好吗？”十七恳求道。
“我看不了……不过我感觉你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气息，”小五上前，挽起她的手说，“你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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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领着十七一路小跑。十七还以为她要和她去圣水泉，因为小雨点的圣水剑就是从那泉水深处淘来的，肯定有灵异。可小五只和她走到那溪水前的三生石边就停住了，指了指对面的茅舍说：
“十七，你知道那儿吗？”
十七嗯了一声，说：“小雨姐刚才对我讲过的，说是什么前任住持的居室。”
“啊，谈禅大师道行高深，不过也和如水住持一样，在俗世中有一个女儿，叫做阿琳。”小五牵着她的手跨过溪上长石，向那茅舍走去，“那阿琳姑娘生性恬静聪颖，颇通佛理，在谈禅大师圆寂后，离寺出走，后竟不知所终。”
“喔，那是云游天下去了吧，她爹爹不在了，这沂山自然就没了她的牵挂。”十七说，看看已经走到茅舍跟前，她脑洞大开，忽然莫名其妙来了句，“当年那阿琳姑娘，不会和她爹爹住在一起吧？”
可是小五并没有和她进屋参观的意思，而是绕过茅舍，和她来到屋后的一片松林里。这松林多数百年前古木，遮天蔽日，阴森静幽，林下生有一种纤纤细草，象羊毛毡一样，和层层落下的松针缠缠绕绕，密密实实，唯有中间一条仅容一人可通的小径，寸草不生，裸露出山石和松散的泥土。小五说：
“这是谈禅大师生前散步的一条小路，从那以后就不长草了，不掉松针，鸟不拉屎，叫做三生步道。”
“那别人能不能走呢？”十七说。
“每个人都可以走。”小五回答，“倘若无缘，走来走去，还会转回原地；如果有缘，才能走进前世。”
“哇，这么神奇！”十七忍不住跃跃欲试。小五头也不回，向前走去，她紧随其后，一边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困扰了这么久，这会儿眼看就要走回去了，她难免忐忑不安。谁知道她会不会走得通呢？
走了小半晌，林子里愈发暗了起来，而且鸦雀无声，连丝风儿也透不进来。小五一直走在前面，并不吭声。十七却有些害怕，小声问道：
“小五，你的前世，也是从这儿走回去的吗？”
“不，我是由小雨爹爹给我看破的。”小五说。
如水住持？当初百草园三清大夫，不就是让她来找缘来如水吗？小五又何必带她来这儿？这松林里黑乎乎的，又有什么好？真不知那谈禅为什么偏好这口，还踩出了这样一条小路……十七心里嘀咕，不便再问，只好继续亦步亦趋，唯恐把自己落在后面。
又半天，松林才渐渐亮了起来，也有了各种声响，鸟叫，虫鸣，流水潺潺，渗泉滴沥，风声回荡，松涛隐隐。草丛中开始有山花露头，一簇一簇，备极鲜妍。忽然豁然开朗，来到一个悬崖上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