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喜欢不远不近,谢了幕
2018.02.08 星期四 晴冷
文|似舞 图|堆糖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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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的南城校园,空气中还冒着一丝热气。高三学生们最爱傍晚一缕幽凉的风,仿佛能够拂去一整天学习,带来的精神与身体的繁累。
许承安和同学还喜欢站在楼道的拐角,看着夕阳碎影透过树叶和栏杆,折射到地面,变化出不同的图案。
他喜欢的女生,心动也在这里。
那天,拾欢穿着一件粉红色的T恤衫,剪裁过的校服裤很是合身,及腰长发承随着走动的步伐摇曳。她走到许承安旁边的时候,左脚的鞋带散了,把一叠很厚的作业本放在地上,半蹲下系鞋带。
系好站起来时,拾欢重心不稳,侧身要摔过去。许承安见状,上前一步,扶住拾欢。
她清亮的眼眸,在看到他的时候,有了不可明状的慌乱。他也因为第一次碰到女生的腰部,而红了耳跟。忙乱之中,他忙说抱歉,她连说谢谢。
风扬起她的长发,鼻翼有一缕好闻的清香,看着她的背影,许承安第一次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讲台上的老师在说着,高三,你们要学业为重,把心思放在功课上的时候,许承安偷偷在桌子上写着给拾欢的情书。
他已经打听好,拾欢是文科的第一名,是学生的尖子生。要努力一些,不能离自己喜欢的女生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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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早上,许承安会提前半个小时出门,在拾欢家附近的街,假装刚刚好经过。怎么好巧,又遇见你。我多买了包子和豆浆,给你吃吧。
类似的对白每天重复说,一样的场景在同一条街每天上演。
天气渐渐冷的时候,他买了热包子,怕会冷。就藏在校服外套里,借着体温,让包子始终保持着温度。
拾欢也知道,他喜欢她。只是高三,理智告诉她,现在不是谈恋爱的时候。她也焦虑过,该怎么拒绝这份在兵慌马乱的高三里,单纯的喜欢。
期末时,她想到一个主意。与其拒绝,让他在这样重要的时间里,萎靡不振,不如给他一个学习的动力。
“下一个学期开学的第一次月考,如果你能够进入光荣榜,我们就再说吧。”
拾欢知道许承安,成绩属于中等水平,平时一般考年级500名,而光荣榜只有200个名字。已经笃定,这对许承安来说,太难,也希望他可以明白自己的心意。
一整个寒假,拾欢都没有再见过许承安。平常一天QQ要上好几次的他,灰白的头像挂了二十几天。
共同的同学群里也没有见他冒过泡,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联系上他。
有人说,许承安寒假忙着打工兼职,有人说,他应该是要帮家里的忙,还有人说,他放假之前提到要去北方的姑妈家玩,可能乐不思蜀。
只是让所有人意外的是,新学期开学时,许承安剪了一个寸头,常常捧着书苦读,成为别人眼里的书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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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月考,他不仅考入光荣榜,还意外地考了第九十九名。
那天早晨,许承安听到拾欢说考入光荣榜时,感觉拾欢身上像有一个厚重的光环,她在光环里光彩夺目,他在光环外黯淡失神。
但又觉得太轻易放弃,太过辜负所有。在放假的日子里,他收了心,关掉所有的联系方式,一门心思全在学习上。
时间没有辜负一个人的努力,这次月考是许承安取得最好的成绩,拿到成绩单时,他眼角滑下几滴泪水,湿了纸张。
放学的时候,许承安约拾欢在学校的小树林见面。他无数次地模拟着看到拾欢时,要说些什么。
等了好一会,拾欢才姗姗来迟,黄昏拉长了她的影子,荡漾在树林里。
许承安想说的话,也突然卡壳。只能摸着额头,羞涩地笑着。刚拿出兜里的情书,递给拾欢,远处一个暴怒的声音响起。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说你们呢,手上拿的是什么?”教导科的林主任,胖胖的身子笨拙地一路小跑,跑到许承安和拾欢面前。用力夺过许承安手上的情书,人脏并获。
林主任气喘吁吁地押着两人回到办公室,拾欢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看得出很害怕。
在林主任打电话叫齐拾欢和许承安班主任的间隙,许承安趁着林主任没注意。他踱了几步,靠近到离拾欢仅一臂的距离。给她一个个安心的眼神,嘴形说着有我呢,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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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到齐的时候,林主任拿着许承安的情书,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接着把低着头的两个人批得一无是处,耻辱感像暴风雨一样把拾欢打得体无完肤。
当林主任问,拾欢知不知道许承安,打算告白这件事时。
许承安把所有的责任揽到自己的身上,拾欢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他计划的。他想要告白,已经准备许久,拾欢也是刚刚知道他的喜欢。告白还没有开始,林主任就来了。
换而言之,什么都没有发生。拾欢低着头,几次想要开口,欲言又止。而拾欢的班主任在听到,林主任让她们先回去时,白了许承安一眼,拉着拾欢走出办公室。
第二天上学时,学校已通告对许承安的处罚,停课两个星期。学校里也流传着,许承安要追文科第一名的才女拾欢,被当场抓包,还有人说他是癞蛤蟆肖想吃天鹅肉。
谣言一旦以讹传讹地攻击一个人,就不会轻易停下。
有几回,拾欢在走廊里看见许承安,他很颓废,眼睛里没有往日的光彩。她想好好地和他说说话,也没有合适的时机。
眼神再如何交汇,也言不由衷。
很快,高考就到,拾欢考了广州一个很不错的211院校,而许承安发挥失常,只考了专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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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的一天,在学校旁边的公园里,两人见面了。
那天的夕阳红着脸庞,像染过色的火烧云铺满大半个天空,美得像一幅画卷。
“其实那天,我不该让你一个人承担,承受所有的指责,对不起。”
“没事,本来就是我的错,如果等到高中毕业再说,阻碍也许会小一些。”
拾欢的脸上是苦笑,而许承安却有一丝不易察决的放松。像这样两个人靠在椅子聊天,是他想象过很多次,以为在梦中才会有的场景。
“那你接下来什么打算,还想要复读吗 ?”拾欢小心翼翼地开口,她已经想好,如果许承安说复读的话,她就接着说,我在大学里等你。
“我爸让我跟着我姑丈,学开大货车,明天就要去考车证。”许承安咬紧牙关,说出自己的计划,没有注意到拾欢脸上低落的神色,“家里挺穷的,我成绩也不是很好,多赚些钱,供我弟读书。”
“那挺好的,我8月27号要去学校,你会来送我吗?”拾欢收起嘴角的一抹苦笑,“天快黑,我得回家了。”
到了拾欢要走的那天,她在车站左等右等,直到火车要开,许承安才到。
“拾欢,一路顺风,不管是有事,还是有空,都随时给我发信息,我一直在呢。”
“好,你也要好好的,工作别太累,要注意休息,不要熬夜。”
许承安看着拾欢拖着大大的行李箱,有一瞬间的冲动想要再买一张车票,陪着她去报到,还想要告诉她,我还喜欢你。
拾欢听到许承安说,路上出了车祸,差点就要赶不上,他跑了很长一段路,才赶到,也很想向他表露自己的心意。
只是各有各的顾虑,各有各的想法,谁都没有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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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日子里,拾欢在大学里,选喜欢的社团,认识不同的人,还参加很多公益活动和比赛。喜欢她的人很多,却再没有一场告白,像那年的青春一样,可以拨动她的心弦。
后来的日子里,许承安去考了车证。先是给附近的超市送货。生活常常是一个盒饭,经常到饭点,货到柜口,就得去卸下船装上车。工作做完,饭也凉了,后来开起长途,每天的作息时间也不再规律。
几年之间,农历新年时,两人也常见面。她说他变得状实,黑了,黑眼圈也重了。他说她变得漂亮,美了,整个人都跟以前不一样。
然后就没有什么话聊了,他的生活单调得太过空白,她的世界丰富得足够精彩。
第一次在广州见到许承安,拾欢还有些难以置信。那天,她和室友一起去看电影,路过一间超市,远远看到许承安站在货车旁边吸烟。
他说,我刚想告诉你,我以后会跑潮汕--广州这条路线。半个月跑一躺,以后我们就能常常见面。
拾欢让室友先回去,带着许承安逛街,吃路边小吃,还有那家她认为最好吃的煲仔饭。
他说,你的城市风大,但有阳光。
他说,这里的人走路都很快,完全不像老家那么慢节奏。
他还问,在学校里,有没有男朋友。
拾欢逃避了这个问题,再见到他的时候,她还是会脸红,她想,她是喜欢他的。
而许承安则越来越觉得,离拾欢的距离越来越远了,这种距离不是时间,也不是地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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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很快就结束了,许承安从来没有离开过拾欢的世界。
他就像是她的树洞,放进她考证通过的喜悦;明明说好当部长是她,却被另一个人截胡的不甘;还有在兼职实习时,受的委屈。
只是他的生活一直如是,她却像一只展翅待飞的雄鹰一样,渐渐找到了翱翔的天空。
她的实习期通过,她运营的公众号谈下好几个广告,有一篇篇的十万加,公司又要派她去进修。
许承安因为长时间的开车,得了腰椎病。跑长途是很辛苦的工作,没有保障,工资也不高。年龄渐长,生活的压力,在他的肩膀上,渐渐加重,生活也越来越没有阳光。
那天夜里,许承安来接拾欢下班,寒风冷雨夜,两人走得特别特别慢。许承安把伞倾斜了一边,到拾欢租的房子时,他的外套已经湿了半边。
楼道暖黄色的灯光一闪一闪,映出她的心疼。
拾欢想要开门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钥匙一直打不开门。忙乱之中,许承安向前帮忙,几经折腾之下,门终于被打开了。
两人靠在墙壁上,对视一笑,冰冷的手碰在一起的瞬间,各自心跳怦怦。
他俯身向前,她好像懂他的眼眸,闭上眼睛,她原以为他会亲上去,捅破这层纸。
拾欢揉着眼睛,看到许承安脸上滑下两行清泪,她关上门,倚着门,嘴角也有咸咸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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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到说要分开的那天,天气出奇的好,连连几日阴雨绵绵,终于有一天温柔的阳光。
她说,换了新的工作,要做运营,年薪挺高的,但要去另外一个城市。
他说,以后应该也不会跑这条路线,不想再跑长途,在家工作也挺好。
这次的离开,他悄无声息,她也没有再表露一丝一毫不该再有的情感。
生活就像一杯白开水,没有喝掉,就会变凉,没有温度。
再多的过去也好,感情也罢,没有经营。
年少害怕和顾虑,长大差距和未来。
他说,这次真的要说再见,我不能再陪着你。
这场不远不近的喜欢,谢了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