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丧

2022-02-17  本文已影响0人  小小鸟88

最近,爸爸身体不是很好,每天去医院打点滴。所以,这两天,我给他打电话的频率比往常多一些,离得稍微有点远,不能常去探望,好像电话多打打,能抵消缺少陪伴的时间和次数似的,也有点自我安慰的感觉,不免有些懊恼,内疚,无力和惆怅。

今天中午,忙完一阵,休息时间,又马上想到了父母。先给妈妈打了一通电话,优美的铃声响起,屏幕上也跟着显示着冬奥会的宣传视频,我一边无意地欣赏,一边耐心地等待,一句“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候再拨”的提示语关掉了待机音乐,琢磨着她不知又去忙什么,妈妈总是手机随处一放,没啥事绝不动它。挂断电话,紧接着又拨通了爸爸的电话,他接听得很快,冬奥视频还没开始播放,就卡住了,倒是弄得我有点措手不及,我猜手机可能一直攥在手里,果不其然,他在打点滴,无所事事,刷刷视频,消遣一下时间。

我问他在干什么?他说,在打吊瓶,觉得好点了,明天再打一天,差不多就能好。我问,妈妈怎么没接我电话?他说,有发丧(葬礼)的,妈妈在那忙活。

在我和爸爸妈妈过往的许多电话里,…发丧…去世了…,这样的对话内容经常有,常常不自觉得成了我们之间的电话谈资,每当村里有老人去世,妈妈总会在那几天主动给我打个电话,好像我是什么“大人物”,必须了解知道一下,又好像觉得我必须得知道:这人走了。当然,我也能从她的只言片语中感受到她的悲悯,不舍,和难以理解的彷徨。

哪个奶奶去世了,哪个爷爷去世了,哪个大娘大爷去世了,哪个二奶奶大奶奶去世了,她会帮我回忆:小时候经常抱你的,特别亲你的,给你做过衣服的,家里没人留你吃过饭的,给你打过毛衣,缝过棉裤的…然后就听我在确认是哪个奶奶哪个爷爷?再然后就是一片回忆,一片感叹,一声声的唏嘘。

离开家乡十一二年了,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了,我离开,还可以回去,有些人的离开,就回不去了。我们曾在过往的一个时间点有过交集,未来的一个时间点又分离,有些长辈,来不及道别,就永不再见了;有些玩伴,来不及相拥,就又天各一方。家乡,不只是我一个人的家乡,而是一群人的家乡,在这样一个安静的夜晚,想到此,我被一种乡情深深地感动着。

老家村子不是很大,年轻人基本都“走出去了”,留守在家的大都是老弱病残,村庄也失去了往日的热闹,失去了往日光彩,现在也像似坐在墙角晒太阳的孤寡老人了,历经风风雨雨,老了那样,没劲似的,静静的,慢腾腾的。

爸爸所说,今天本家的一位爷爷办丧事,我询问哪个爷爷,他说“和你爷爷一个爷爷的那个大爷爷”,这样的解释,不得不具有说服力,还藏有一种震撼力——这样子终归明白了吧,我“嗯”了一声,没有任何的表情,也没有任何的情绪,更没有任何的想法和想说的。我竟什么都没有…放下电话,我坐在身旁的座椅上,显得无力和呆滞,突然间想着,一个人就这样走了,从此像“消失”了一样永不再来,对于我这样一个家族中的人而言,生活中没有任何的改变和波动,更何况一个大大的世界呢?每个人,真可谓,悄然来,悄然走,你来了,你走了,他来了,他走了,就是这样默默得,静静的发生着…然而,我又想,对于本人来说呢?那真是天大的事呀,那份走的痛楚,悲哀,不舍,也许只有自己临行时才能切身体会吧,当然,也只有那一次的体验。

我知道有这么一位爷爷,但对他的印象模模糊糊,我在脑海里费力搜索,在记忆里快速翻找,拼尽全力,寻着细枝末节,也只是得来一张浑浊的,忠厚老实,质朴无华的脸庞,其他一片空白,仿佛他不曾来过我的岁月,正如他走时也不曾来过我的岁月一样…

一路走好,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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