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 ‖ 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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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能够重新回到律师事务所,能够见到梅森、哈利……真的太高兴了。”威廉夫人坐在吉普车上,看着旁边的威廉大律师,高兴得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连外面的空气都比医院里清新得很。
威廉把盖在身上的毛毯扯开,气呼呼地说,“你什么时候嘴巴能够学会闭嘴,那才是最开心的事情。”
“不!快盖上,难道你想重新回到医院穿上那蓝色条纹的脏不拉几的衣服?”威廉夫人重新把毛毯盖在丈夫身上,威廉摸了摸身上笔挺的西装,只能任由她去。
吉普车在市中心一栋白色花园式的律所前停下来,律所里的工作人员都闻讯跑出来迎接威廉,一个刚步入社会工作不久的女孩充满热情地说:“威廉先生,请不介意我现在为您朗诵一首诗,以欢迎您回到我们律所。”
“NO!我不介意你在工作结束后用自己的时间你一个人慢慢朗诵!现在请回到工作岗位上!”说完他就径直往自己的私人办公室走去,一如既往地还是一个工作狂。
“No!医生说了,你不能工作!请上楼休息!”威廉夫人见状气急败坏地大吼,并作势要抓住威廉的衣袖。
“烦死了!讨厌的女人!如果不是因为你是女的,我就要打你!”威廉挣脱夫人的手臂,灵活地拖着肥胖的身体往办公室里一蹿,顺势把门关上。
贴身的私人助理余勒顺手把桌上的雪茄递给他。
“不!”威廉夫人一阵风般卷入办公室,拿起烟就开始骂人:“医生说了不准碰雪茄,你干脆现在跟我直接回医院得了,免得医生找上门来。”说完,把雪茄捏碎,丢进垃圾桶,威廉和助理熟视无睹地任她折腾。
“余勒,你把我的手杖拿过来。”
余勒急忙从刚刚带回来的行李中找到手杖,恭敬地递给威廉。
殊不知威廉夫人一把抢过手杖,拧开手杖底部的盖子,立马溜出来三根雪茄,她气鼓鼓地说:“看,你还藏了多少雪茄?一天到晚就是到处藏,我干脆打个电话把你重新送回医院得了。”威廉血压很高,可是他就爱抽雪茄、喝几口白兰地,尤其工作到最关键时更是离不开这两样,这让她很是恼火。
“真想打你!真想打你!”威廉站在窗户旁边,摸着自己的大肚子,重复叨叨着这句话,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报告!梅森律师找您!”一个工作人员推门进来。
“哦,快让他进来!”威廉立马看到救星般招呼着,他知道一旦工作了,自己就自由多了。
果然,威廉夫人气呼呼地退出来,把办公室留给了几个男人。
“威廉,有人想请你打官司,一个谋杀案。”梅森推门而入。
“医生不让我工作,他只能另请他人!”威廉一口回绝。
“他的情况很特殊,可能这几天就会送进监狱,只有你这大名鼎鼎的威廉能救他。”梅森接着把案件简单地向他陈述了一遍。
“非常抱歉!我真不能工作!我要上楼休息了。”说着,威廉就往前几步,准备与梅森握手告别。
忽然,眼前一亮,梅森的西服口袋里别着几根高级雪茄,已经老眼昏花的他立马改口道,“你能说得更具体吗?”说完,伸出两根手指头做出夹雪茄的姿势,梅森秒懂,立马把雪茄递给他,可是他没带火柴,急得威廉团团转。
“我去外面拿火柴。”余勒主动请缨。
“不行!等会威廉夫人会发现。”威廉制止了他。
“那就叫被害人过来吧,估计他口袋里有火柴。”梅森的提议立马被认可。
一个满头大汗、衣着寒酸的普通工人被请进办公室,他果然带有火柴,威廉点燃雪茄,惬意地吸了好几口,才开口问道,“你就是嫌疑犯巴德?”
“不!不!我没有杀人!一切都是被冤枉的。”巴德急急忙忙帮自己辩护。
“那你把经过详细告诉我威廉。如果他都没办法,那我也就无能为力了。”梅森吩咐巴德。
“11月29日,我和汤姆太太在她家聊天,然后回家没多久,她就被杀了,而大家都认为我是杀人凶手,其实……”巴德依然觉得自己突然被冤枉气恼至极。
“慢着,你和汤姆太太怎么认识的?”威廉插了一句。
“这还得从几个月前说起。”巴德接着陷入回忆中——
我是打蛋器推销员,这个东西很好用,可是大家都不识货,所以我连续几个月都没有太多收入。而我和妻子的结婚纪念日就要到了,这让我很是发愁。那天,天气晴朗,我背着一兜打蛋器正在街上闲逛,一边思量着如何拓宽销售渠道,一边思考该买什么东西送妻子,结果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个卖帽子的橱窗旁边。
店里一个打扮精致的老太太正在试戴帽子,她就是汤姆太太。我本来正望着橱窗里一顶昂贵的礼帽在思考,帽子漂亮,可是口袋里的钱不充裕,于是我默默摇了摇头。结果汤姆太太以为我对她正在试戴的帽子提建议,于是她立马取下换了另一顶,我又正巧点了点头,结果她以为我中意她选的那顶礼帽,于是她毫不犹豫地买下。鬼知道她那顶帽子又是丝绸又是羽毛,有多奇怪!汤姆太太却跑出来向我致谢,说她也喜欢这顶帽子。
我以为再也不会和汤姆太太有任何交集。可是,在一次看电影时,前面一个太太的帽子老是挡住我的视线,我礼帽地提醒对方,结果那名太太回头的一刹那,我才知道那是汤姆太太,而挡住我视线的就是我帮她选的那顶帽子。于是,她热情地坐到我旁边,我们愉快地看完了一场电影。
此后,她邀请我去她家和酒,说她丈夫留下了几瓶好酒。这时,我才知道他丈夫是已故的伯爵,她家里有很多收藏品,可是我不感兴趣,我只关心我的打蛋器能否销售出去,而她也热情地帮我推广。
我和汤姆太太保持着每周两次左右的见面,随着我去她家次数的增多,汤姆太太对我就像家人一样,唯一令我不太高兴的是,她家里的女佣对我很不友好,但这没关系,她即使呲牙咧嘴也必须为我服务。
这样的相处,一直延续到她被杀。那天我们正准备为即将到来的圣诞节做准备,我们都很开心。结果我9点半左右与她分开,回来不到半个小时,她就被杀了,而我还成了第一嫌疑人。肯定是她家的佣人干的,然后嫁祸于我。
“说完了?可惜我还是无法为你辩护,原谅我抽了你的雪茄又不为你辩护。”威廉吐出一圈烟雾,慢悠悠地说。
“不!您如果不为他辩护,他肯定进监狱。您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无辜的人被冤枉。”梅森依然不放弃地劝说。
“算了,梅森律师,我本来也没钱,付不起威廉律师的高昂律师费。只是麻烦不要把我的消息告诉我妻子,我怕她承受不住打击。”说完,巴德推开门离开了律所。
楼上的威廉夫人咆哮声音适时响起来“你如果还不来午休,我就打电话给医院,说你第一天就投入工作。”
威廉收起老花镜、把雪茄的烟灰收进抽屉,慢悠悠地拖着肥胖的身体朝楼上爬去,嘴里骂骂咧咧,“这该死的女人!这该死的女人!”
看到威廉上楼后,威廉夫人立马满脸堆笑,把睡衣准备好,然后把床铺好,叮嘱他,“你快去换好衣服,好好休息几个小时。”
威廉听从指挥拿着睡衣跑进洗手间准备换衣服,夫人还在那唠叨个不停,他皱了皱眉,放下衣服,一溜烟又坐着员工搭建的简易电梯溜回一楼办公室。
刚吩咐助理把梅森律师请过来,楼上就传来威廉夫人气急败坏的咒骂声。
(二)
“梅森,他刚刚说,他还有妻子?”
“是的!他很爱他的妻子。”
“那就不知道她的妻子知道他将入狱后是否承受得住?”威廉若有所思,“而且他妻子也不能做时间证人,所有的证词都会被当作谎言。”
“不用你担心!”一个女声响起,随着办公室的门打开,一个衣着得体的女士闯进来,身后的余勒急急忙忙解释,“她、她硬要闯进来,我没有拦住。”
威廉示意他退后,抬起头望向女士,“您是?”
“我就是巴德太太。”女士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你们多虑了,我已经知道。”
“你丈夫那天是什么时候回家的?”威廉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他是10点10分到家的。”女士一口咬定。
威廉和梅森一惊,巴德之前说他9点半就到家了,妻子可以作证,而且汤姆太太的死亡时间是9点50分,如果真如巴德太太所说的,那就是巴德无法排除不在场嫌疑。
“你丈夫说他是9点半到家的。”威廉说到。
“他撒谎,他也不是我丈夫。”女士变得有点激动,看样子她似乎迫不及待地想把巴德送入监狱,威廉不由睁大眼睛看了看巴德太太。
“他那天回来时,衣袖上沾有血迹,让我帮他洗,脸上也比较惶恐。”女士继续说道。
“你丈夫说,是切水果时不小心划破了手,而且是在汤姆太太死后的两天后发生的。”
“他撒谎!他总是习惯撒谎。”女士依然愤怒不已。
“那您希望自己的丈夫入监狱吗?”梅森突然问道。
“那还是不要。”女士沉默片刻,吐出这句话,似乎做出了极为艰难的决定。
“那在事情还没最终揭晓之前,请按着他说的到时候出庭作证吧。”威廉说出这句话就要助理送走了巴德太太。
“你决定让她出庭?”梅森不解的问。
“我才不会!这样捉摸不透的人不一定会让官司朝着哪个方向发展,而且作为巴德的太太,她的证词没有任何价值。”威廉拿起外套,作势外出。
“你要去哪里?”梅森不解地看着他。
“去监狱看看巴德,了解一下他的情况。”威廉头也不回。
“哦,你答应为他打官司了!那太好了,巴德有救了。”
“不一定!他有钱吗?”威廉随意一句话随着快速的脚步声飘过来。
“别急!看!今天的报纸!”威廉扭过头,夺过报纸,几个大字映入眼帘:富孀汤姆太太把遗产800万赠与巴德先生。
威廉皱了皱眉,急促喊道,“快,去监狱!”顺手把报纸塞进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
(三)
“哦,威廉大律师来了?您终于答应帮我辩护了,太感谢了!”巴德看着一行人走近,脸上的表情舒缓很多,威廉从来没有输过官司,这次他能来辩护,自己绝对有救了。可是,他沉思片刻,犹豫不决地说道,“我……我……我没有足够的钱来请您打官司,我出狱之后一定为您做牛做马。”说完,对着威廉深深一鞠躬。
“不用!用你那800万来做辩护费足够。”说完,他把老花镜带上,一眨不眨地看着巴德,窗外的阳光借着镜片投射到巴德脸上,但巴德似乎没有一丝抵抗,而是一脸不相信地看着威廉递给他的报纸。
想起巴德太太面对自己老花镜投射的亮光时那皱着眉头的样子,并且还去窗户旁边装作不经意地把窗帘拉上,谁心中有鬼,威廉似乎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不!不可能!她怎么把遗产赠与我?我之前一点都不知情,请你们一定相信我!”巴德撕心裂肺地拿着报纸,在狭窄的探视室走来走去,他深知这份报纸只会把他推向杀人犯的深渊。
“一定是她家的佣人做的!那个一直不喜欢我的古怪女人!”巴德又吼出一句话,然后蹲在地上,把脸深深埋进两腿之间。
“好了,你把这身衣服换上,这是你离开汤姆太太家的时候穿的衣服,我们要通过这张照片找到是否还有目击证人。”威廉示意余勒把早就准备好的衣服给巴德。
拍好照,威廉问道,“你和夫人感情怎么样?”
“很好!她很爱我!请您不要把我遇到麻烦的事情告诉她,我怕她受伤害。”巴德护妻心切。
“那能说说您和妻子怎么认识的吗?”
“没问题!”巴德再次陷入回忆中,只不过这次回忆往事时,脸上满是幸福。
我那时还在服兵役。您知道,我干过很多工作,修理工、邮递员……后来听说部队待遇还不错,我就去了部队当兵。当时,我们到一南方边陲小镇驻守边疆,那里经常有越南的女子来卖唱,也能让我们枯燥的生活增添一丝乐趣。于是,我就和其他人一起经常光顾,而我太太就是其中一个拉手风琴的漂亮女人。
那天,我带了一兜子物品去地下室看越南人的演出,她果然在那边拉琴边唱,一伙饥饿极了的士兵围着她团团转,我拿着一杯啤酒,躲在远处看着光芒四射的她,渐渐的有起哄声此起彼伏:
“海报上是穿短裤唱,你这穿着长裤,与海报不符!”
“把长裤脱掉!”
……
一士兵竟然跑到舞台上,一把用力拽着她的裤子,我看情形不对,立马跳上舞台,对着那个士兵就是几拳,其他的士兵一拥而上,现场一片混乱。
等我醒过来时,我已经躺在她的床上,她无微不至地照料了我几个星期,等我好了之后,我就把她带回国内,并登记结婚了。
“她对我真的很好!”临近故事尾声,巴德还不忘交代一句。
“那你知不知道她越南有个丈夫。”威廉不顾一脸深情的巴德,把弄着老花镜,看也不看他。
“不!不可能!她没有结过婚,不然我们怎么登记结婚。”
“你稍安勿躁!我们回去会帮你查清,同时请做好准备,明天就要开庭了。”梅森上前安慰他。
回到律所,威廉吩咐大家,把照片发到各街道,寻找目击证人,自己却一个人坐在办公椅上半天没动。
不一会儿,楼上的女人又开始嚷嚷起来:“还不上来休息?医生说只要你拼命工作,我就可以打电话给他们,让他们强制执行疗养。”
威廉只好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坐上电梯乖乖去休息。
夜色渐渐深重,大地笼罩着一层巨大的漆黑幕布,似乎一切都在悄悄改变,也似乎一切都没有变。
(四)
终于等到开庭了。
一早上,威廉夫人就忙个不停,交代余勒:“把这瓶咖啡带上,把这瓶药带上,如果他情绪激动时,一定要含几片药在口里。”
余勒一一点头,可临出发时,威廉还是晕倒了,大家手忙脚乱地把医生喊过来,并派梅森先去法庭,威廉等稍微好点再过来。
几针药下去,威廉终于醒转,医生再三嘱咐:不能再出庭辩护,请一定注意休息。
众人纷纷点头。
等医生刚走,威廉立马从床上爬起,把“我的律师假发快拿过来!快!扶我起来穿好衣服!”
威廉夫人急急忙忙制止。威廉一吼:“人命关天!少闹!去把雪茄拿过来!”
夫人乖乖地进屋把雪茄找来,余勒也偷偷把夫人准备的一保温杯咖啡换成了另一个保温杯——满瓶的白兰地。每次开庭,威廉必准备这两样东西,越激动越离不开,所以身体才会出问题。
一行人连忙驱车往法庭。
法庭上坐满了人,大名鼎鼎的威廉律师出场从来都会引起大家的极度关注,何况这次代理的几乎是没有任何胜算的谋杀案。威廉夫人好不容易在旁听席上占到一个隔得比较近的位置,她睁大眼睛看着刚刚落座的威廉律师,生怕他一激动就旧病复发。
此时,控方律师正传唤汤姆太太家的女佣人珍妮,场上一片安静,只听见女佣人正情绪激动地以较快语速描述那天情景:11月29号那天,我想起侄女需要我帮忙做糕点,于是晚上伺候汤姆太太用完晚餐后我就出门前往侄女家,快到侄女家门口,才发现忘记带自己做糕点的方盘,于是又回家取。进门后,瞧见汤姆太太房间里的灯亮着,还传来巴德和她聊天的声音,时间大概是9点30分。
“您确定听到的是巴德的声音?”控方林海律师得意地追问。
“是的,非常肯定!”女佣人不假思索。
“好!法官大人,我没有其他问题了。”林海律师一副大局已定的笑容挂满脸上,然后坐回座位。形势似乎更不利于嫌疑犯巴德。
“法官大人,我有几个问题请珍妮回答!”威廉还没喘过气来,就站起来发问,旁边的梅森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同事那么久,威廉的问题从来都有杀伤力。
“您好!请问,您知道汤姆太太立遗嘱把遗产都赠与巴德的事情吗?”
“知道,巴德卑鄙地唆使汤姆太太修改了遗嘱。”
“修改?那就是有两份遗嘱,对吗?”
“是的。”
“之前的遗嘱继承人是不是您?”
“是的,汤姆太太没有子嗣,她几年前就立好了遗嘱。”珍妮依然事无巨细地回答。
“法官大人,那女佣人对我的委托书巴德的敌意原因是否可以一目了然?一个突然出现的陌生男子得到汤姆太太的喜欢,然后重新立遗嘱,剥夺了她的遗产继承权利,我相信任何一个人都会心存不满。”威廉掷地有声的声音在法庭上方回荡。
安静片刻,威廉又发问,“珍妮,您好!您向社区申请的助听器到手了吗?”
“我反对,这跟本案无关,无须回答。”控方林海律师举手表示反对。
“法官大人,肯定与案件有关。”威廉继续说,“作为一名律师,我肯定知道哪些该问哪些不该问。”
法官默默点了点头,示意珍妮做出回答。
“还没有!社区办事效率太慢了,我提出申请好几个月了,助听器还在路上,还要元旦节左右才能到。”珍妮一提到这件事,语气中满是埋怨,现在买助听器通过社区去购买可以优惠很多,但是时间长,可自己的经济实力又只能允许求助于社区办事处。昨天还去了一趟社区,工作人员告诉她依然在路上。
威廉见状,放低声音,以正常的交流语气说了一句话,然后朗声问道,“那您能听清我刚刚的问话吗?”
“什么?您刚刚问了什么?麻烦再重复一遍。”
“法官大人,请让我身旁的人重复我刚刚说的那句话。”待身后的一个旁观者重复后,威廉继续说:“巴德和汤姆太太聊天时的声音类似于我刚刚说话的音量,珍妮急匆匆从外面赶过来,她既没有推开门,也保证没有偷听,在这样的情况下怎么能确定男子的声音就是我的委托人巴德的?难道不能是电视机里的男女主人公对话?”此言已出,旁听席上一片哗然,大师出手,果然不凡。
眼看着越来越无法给出一致的结果,法官只能宣布暂时休庭,明日再审。
站在审判席上的巴德也抹了抹满脸的汗水,伸出手来紧紧握住正准备离席的威廉律师,自己一生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肥胖老人的身上了,真希望他能还自己一个清白。
拍了拍巴德的手背,威廉缓缓走出法庭,不出所料,一大群记者早就等候在外,这场官司的重要证人被威廉一口否认她的证词有效性,太不可思议,谁都想见识见识这位其貌不扬但睿智无比的老律师。
(五)
第二天,一行人再次来到法庭,威廉等人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等着法官宣布商量一晚上的结果。
可是,控方律师这时却请来了一位让威廉大吃一惊的证人——巴德太太。
“您是巴德太太吧?”控方林海律师问道。
巴德太太回答,“是!”
“下面我将请你回答一系列问题,请你一定如实回答。”
“好。”巴德太太目不斜视,被控席上的巴德多次招手示意,她都不为所动。
“11月29日那天,沃尔回家大概什么时候?”
“晚上10点10左右。”
“那他手臂有没有受伤?”
“受伤了,他还要我帮他拿酒精消毒,用纱布绑伤口,他还说‘我杀了人’。”停顿片刻,她继续说道,“他不是我丈夫,我恨不得他死,对他没有一点感情……”
此言一出,旁听席上又一片哗然,很显然,这个妻子想置自己的丈夫于死地。
威廉夫人身后的一个女孩甚至惊叫一声,惹得威廉夫人不由得反过头去,对方赶忙掩饰“不好意思,第一次参加旁听,这个女人太坏了……”
威廉夫人没有再继续听她说下去,她听见余勒大叫一声“威廉!”心想“坏了”,于是示意余勒赶紧喂药给威廉,以免威廉倒下。
事情来得太突然,威廉没想到自己没要求巴德太太出庭作证,控方却请她作证,而她的证词也化成一把匕首,深深刺进辩方律师心里。
巴德更是焦急地在一旁大哭大叫,“没有!不可能!……”,那情景任谁看了都心疼,一个深爱自己夫人的男子,却被自己妻子直接出卖,哪个受得了?
大家纷纷指责这个女人心如毒蝎,可是巴德太太却根本看都不看巴德一眼,就在再三承诺“我所说的都是实话”后,平静离开了法庭。
陪审团的人员也面面相觑,一时无法做出最终决定,法官再次宣布休庭,明日再审。
威廉一行人气急败坏地往律所赶,本以为胜利在望,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巴德太太竟然为控方律师作证,太不可思议!只怪自己当初太相信巴德所说的“妻子很爱很爱我,我们夫妻感情好”这类鬼话。
“拿雪茄来!”
余勒毕恭毕敬地把雪茄点燃,连旁边的威廉夫人也不敢出声阻止,偏偏这时办公室的电话响起,突兀的铃声让大家都觉得无比刺耳,余勒只好拿起话筒。
“喂,我找威廉律师!”听筒里一个女人很没礼貌地叫着,周边环境似乎也很是嘈杂。
“对不起,威廉律师现在没时间接电话。”
“告诉他,我有能证明巴德太太说谎的证物。”对方语音未落,威廉一把抢过听筒,“你说什么?你现在在哪?”
告诉了见面的地点后,一个面目狰狞的女人翘着二郎腿坐在火车站,不慌不忙地等待威廉的到来,她深信威廉会来,而且会带来不菲的报酬。
“你说,你有什么可以证明巴德太太撒谎的证据?”威廉看到她后,立即发问,肥胖的身体让他气喘吁吁。
“你先给我看看有没有带来我需要的东西。”女人一点都不着急,再三要求先拿到钱再说,并表示如果没有先看到钱,自己马上坐火车走人,让威廉没有挽回官司失败的余地。
威廉没办法,只能把钱递给对方,然后对方递给威廉一沓信件。
“这都是巴德太太写给她情人的信,她和她原来的老公一直有联系。”
“你怎么拿到这些信件的?”
“我是她老公后来的妻子,她一直给我老公写信,破坏我们夫妻的感情,所以我一定揭发她。”说完,那个女人就一扭一扭地朝着火车站里面走去。
有了这个法宝,威廉似乎对明天的开庭有了不小的期待。
(六)
终于等到了第二天早上,大家精神抖擞地往法院赶去,进法院之前还不忘给多事的记者一个消息:敬请期待今天的庭审结果!
法庭上,依然座无虚席,大家对今天的结果格外关注,毕竟这是从没输过官司的威廉大律师刚刚恢复健康之后的第一场官司,噱头十足!
“法官大人,我想再传唤一位证人。”威廉提出请求。
得到法官允许之后,巴德太太再次被带至传唤席上,旁边的嫌疑犯巴德对着威廉不断比划,他不知道威廉再次传唤自己的太太对于案件有什么帮助。
“巴德太太,不!我该称呼你为汉斯太太!”威廉看似不经意地打着招呼,接着缓缓念出一封信的内容,“亲爱的汉斯,我们马上就可以团聚了。那个可怜的巴德还真以为我喜欢他,还说要带我出国旅游,我巴不得他早点进监狱……”
还没念完,传唤席上的巴德太太顿时大惊失色,立即质疑,“不!你哪里来的信?”同时面向法官,“法官大人,这不是我写的信,请相信我!”
“你怎么知道不是你写的信?”威廉问道。
巴德太太手抚胸口,待心情平复后,说“我都是用蓝色信纸写的信,你这是白色信纸,不要冤枉我!”
“很好!看!这是不是你的信?”威廉说着从旁边凳子上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一沓蓝色信件,得意地看着巴德太太。
巴德太太只感觉一阵天昏地转,旁听席上本就对她不满的人们更是纷纷出口骂她:
“恶毒的女人!”
“伤风败俗!”
……
威廉示意大家安静,接着走近巴德太太:“接下来请认真回答我的问题,你只需回答‘是’还是‘不是’。”威廉强调着,接着说道,“你当初和巴德结婚时,告诉她是单身,是否撒谎?”
“是!”
“这些信是否写于你和巴德结婚以后?”
“是!”
“你昨天的证词是否有撒谎?”
“是!”巴德太太的声音越来越弱,大家对她的不满达到顶点,甚至于旁听席上那个女孩骂骂咧咧地喊道:“打死这个女人!”说着把一个东西扔向巴德太太,直接打到对方脸上,一股脏水在巴德太太脸上缓缓流下。
“法官大人,巴德太太这样一个撒谎成性的人,她的证词是否有效,我相信法官比我更清楚,我的提问到此结束。”说完,威廉恭敬地一鞠躬,回到自己座位上,打开瓶盖,一杯下肚,他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可是,他隐隐约约总觉得哪里不对,这一切都来得太顺利了,在自己毫无头绪的时候,事情却来了一个大转机,但又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不出大家所料,法官宣布最后结果:巴德被判无罪释放!
大家欢呼着庆祝威廉律师又一次奇迹般地赢得了官司的胜利,巴德也高兴地跑过来,用力抱住威廉,连声说道,“太感谢您了!太感谢您了!”
大家带着不可思议般的神情边议论威廉的睿智边纷纷涌向法庭外狭窄的过道,威廉只好回到座位上,等待其他人散去。
这时,拥挤的过道里却传来不和谐的咒骂声,不一会儿,一名保安护送着巴德太太回到了法庭,原来刚刚是大家对她推推搡搡,咒骂不断。
“威廉律师,祝贺你!帮我丈夫赢了官司!”此时的巴德太太一扫之前的凶相,满脸温和带笑。
“他没有杀人,自然会无罪释放。”
“我说了他当时回来的时候身上有血,而且我们一直没有把握打赢这场官司,直到你出现,我就知道我丈夫会平安出来。”
“此话怎讲?你不是不爱你丈夫吗?”
“我丈夫说过,我很爱他,你不相信?”稍微停顿了一下,巴顿太太继续说:“威廉律师,你不觉得我帮你一个大忙?”
威廉满脸疑惑地看着她。她继续说道:“你的一句话提醒我,我不能作为辩方出庭,那样证词会基于维护丈夫的目的而无效,所以我选择为控方出庭作证。”
“那你怎么能让自己的控方证词无效?”威廉皱了皱眉头。
“那还不简单?”说完她变了一种腔调说,“我是汉斯后来的妻子,她总是给汉斯写信,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一定好好报复她一下。”装腔作势完毕,她一脸得意地看向威廉,临走前还抛下一句话“很久没演戏了?这次终于过了一回瘾,看来我演技还不错。”
说完,她伸出双手朝着巴德走去。一个女孩却先她一步扑入巴德的怀抱,威廉夫人定睛一看,就是一直坐在自己身后,不停咒骂巴德太太的年轻女孩。
“巴德,你终于没事了!”女孩甜甜地靠在巴德怀抱里,抚摸着他脸庞上的胡须,语气里满是爱意。
“是的,我说了会没事!”巴德一脸宠溺地看着怀中的她。
旁边的巴德太太一脸茫然看着两人,“你说过你和她只是偶然碰到!”
“你还真相信我说的一切?这个傻女人!不过我还是感谢你帮我打赢官司。”巴德大言不惭地对着自己的夫人说。
巴德太太连连后退,被欺骗的她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一个字,突然她的手碰到一把作为证物被大家遗忘的小刀,她迅速拿起刀冲向甜蜜相拥走向外面的巴德,巴德应声倒地,一股鲜血如恶魔之花般在他周边蔓延开来。
巴德太太迅速被法庭工作人员带走,临走前回头深深看了威廉一眼。
威廉立马吩咐余勒等人,“快走,回家!”
“怎么?官司结束了,终于准备听从医院安排去疗养了?”威廉夫人又开始叨叨起来,“快!记得带上你的白兰地!”
威廉抬起头,看着她,一会儿扶着她说,“如果你不是女人,我就要打你!”接着又抛下一句话,“我不是去度假,我要帮巴德太太打官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