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伤痛像宋代的纸片

文/半舒杨

那一年的九月

在你收留我的乡间

我还是第一次

遇见雾霭笼罩下的桂花树

其实  那个秋意浓浓的凌晨

我根本没有见到桂花树

只是看见了

挨挨挤挤 楚楚动人的花儿

一簇簇的白色碎花

轮回几世的 宿命的花骨朵儿

她们在天与地布满尘土的肺腑间

犹如雪花回旋 永恒的盘旋

那些素白的花儿

原本是相依相傍的一整片

却被紧贴地面的柏油路切开

不停延展向未知世界的黑色马路

是人类创造出的五彩文明

让一切越来越快的 凌乱的速度

仿佛是又尖又黑的锋利铁刀

相聚相拥的花儿们

我心里的花朵们

在空旷的秋季 被一刀两断

那一年的伤痛 多么确实

确实得每当我站起身

迟缓地迈出步履

都能听见泪滴进骨缝时的回响

在心间徘徊的脚步

确凿的空旷

空旷的伤痛

闭上眼 就能听见泪水的回声

那一年

我的名字已被人遗忘

或许也被人念想、诅咒过一千次，一万次

那一年

只有 再次记起那些白色的花

只有 再次记得那个秋日

只有 再听见你呼唤我的名字

才会让我的心突然紧缩

这一刻 我的生命和我的心一样

像一片泛黄的宋代宣纸

那么薄  那么轻 那么脆弱

那一年的伤 真的很确实 很空旷

像那个清晨的花

她们在秋雾中与拥抱失散

空旷的伤

看不清 摸不着

就像你读过长长的故事以后

带着别人跨度数十年的历史

带着一些句子

回到你的生活

你忘了某些细节

只记得沉甸甸的感觉

就像醒来时追忆让你哭嚎欢笑的梦境

怎么也想不起

但模糊的感觉既空旷又真实

这空旷的伤痛 抓不住

假如空旷具有意义

假如那些年的伤痛也一样确实

那么 我还能为你做一些什么

——当你翻遍电话号码 只打给我

——在你最冷的冬日

我为你铲尽最厚的积雪

——在你最困顿的无力流泪的时刻

让我为你滴尽所有的泪、流干所有的血

那么在我离开世间之前（半舒杨）

如果我还能假装遗忘那年之前的过往

那一年的爱情

就能成为永恒的爱情

  文/半舒杨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