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菱携猫 三
却说春元打道回府,先是通过了两个凶恶异常且胡子拉碴的大汉,又经过了有着亭台楼阁,仆人匆匆的富丽庭院。最终在一能听鸟鸣,闻花香,观流水的小桥边见着了韩乐菱。
韩乐菱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满头青丝散落着,她没有梳妆。春元似乎注意到了这一点,但她似乎更急着说她的经历。
她喘着气道:“小姐,蚝干我给你带回来了,整整一竹篮呢!春元我不辱使命吧?”
“多亏了你了。”乐菱把竹篮提到腿上,开始打量起蚝干来。
“小姐,你绝不能想到,来给我开门的老头是谁?”
乐菱一边打量着蚝干,一边淡然地回应道:“苏轼?”
本来春元正还眉飞色舞的,一见乐菱如此快地猜中答案,便泄了气,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哎,苏轼他们家,够破的!没有我帮忙,他怕是门都打不开哩。”
“我早闻东坡先生被贬惠州时便遣散了所有侍妾,只朝云一人愿生死以随。”乐菱顿了顿,接着说:“而后朝云也病死惠州,东坡先生再被贬至儋州,一个老头子,乘一小舟,穿越无尽之水,竟也还能造福儋州人民。你说,如此之人,他还在意他的居所如何吗?如今官家不待见他,新党钳制他,能去他那儿登门拜访的,哪个不是嫌命长的刎颈之交?他能不亲自来开门吗?”
本来昏昏欲睡的春元,听到这一下跳将起来,惊飞了一群正啄食果子的鸟儿:“哎呀呀小姐!你可给没告诉奴,这送筐猪肉,竟是能要命啊!”
乐菱轻嗔一声:“我不是说了,你不去啊,我自己去!”
春元见乐菱已是薄怒红颜,只好又坐回她旁边,轻声道:“小姐,这不过一筐蚝干,再好吃,也犯不上冒这样的风险呀。何况东坡先生还说了,这蚝干虽也不错,但滋味较之新鲜的牡蛎那还相差甚远呢。”
“是吗?他还说什么了?”
“对了,很奇怪的是,他看了你的手信后,给了我一把剪子,让我带给您。我放在蚝干里了。”
乐菱听闻,便拨开蚝干,果真看见一把似已生锈的剪子。
“小姐,你说这把剪子,都成这样了,剪蚝干也费力气啊。”
乐菱笑道:“倒是够用了。”
春元拿起剪子,对着一块蚝干使劲剪了又剪,可那蚝干不过稍稍改变了造型,平添一道白痕罢了。
春元抚着手指上红红的一道血痕,恼道:“不行不行!这就是让力大如牛的李大娘来,把这剪子给剪蹦了,也奈何这蚝干不得呀!”
“你这傻子,这自然不是剪蚝干用的。元儿,我问你,你愿意做我的朝云吗?”
春元笑道:“这是自然了,等小姐你嫁到相府去,春元怎么也得跟去,没奈何地替小姐你多担着些荣华富贵了。”
乐菱看着春元一副贱兮兮的模样,感到又好气又好笑。她笑着摇了摇头,起身拉着春元,说道:“元儿,跟我来。”
二人携手到了一假山处,乐菱悄声问道:“元儿,假如我不想嫁入相府呢?”
春元听了,赶忙捂着自己的嘴,眼睛瞪得溜圆:“那老爷还不得跟你急眼?”
“所以我要逃。你愿随我走吗?”
“可不得愿意吗我的大小姐!你要走,老爷只好对我急眼了!可是我们能逃哪儿去呢? ”
乐菱盯着流水,道:“我欲先到江湖中去,再从江湖入海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