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叔煮茶话当年（11.大办钢铁）
感谢回来，继续听明叔（润生）讲述当年的故事。
1.奇观大食堂
第一天大食堂糟蹋了好几百斤粮食，老人们心疼极了，说这样吃法，怕是难以为继。
于是，第二天开始按人分饭。
起初，大人小孩一样均分，用碗和瓢来分发。
几天之后，人多的家庭小孩吃得少，可以匀一些给大人吃，而没小孩儿的家庭大人就不够吃了。
再说，用碗和瓢来分饭，也没个准头，多多少少全凭分饭人手上灵活掌握。
这可咋办？大家都说用秤来称量好了。
然而，人多，众口难调，老人小孩儿要吃软一点，青壮年要吃硬一点。
渐渐地，便有人偷偷在家里开伙了。那些人入大食堂就“留一手”了，悄悄藏起来一些。
有家人舍不得把猪肉上交，留下又怕干部查到，在夜间把猪肉背到后山干草堆里藏起来。嗅觉灵敏的狗儿毫不客气，钻进草堆深处美美地享受了去。
随着集体食堂的持续，管理也越来越严厉了：无论白天夜晚，只要农舍冒出炊烟，干部立马赶到，一顿政治课后，没收粮食，端走铁锅，捣毁灶炉。
2.大办钢铁
“以钢为刚，全面跃进！”
“全党动手，全民动手，为年产一千零七十万吨钢而奋斗！”
轰轰烈烈的大办钢铁的年代正式来临！
为了炼钢，废锅废铁烂锄头统统卖给国家，家家户户都自觉或不自觉地为多产钢铁做贡献。
这点回收的破铜烂铁显然只是杯水车薪。于是政府发出号令，抽调大批青壮年劳动力去采矿炼钢，只留下部分女子和老弱病残在合作社务农。
3.老弱病残收红苕
1958年秋，水稻丰收，人们抓紧收割了。
可大片的红苕还在地里来不及挖呢。眼看霜冻季节来临，要是红苕烂在地里多可惜呀。
社长刘显平带着妇幼老弱病残队伍天天收红苕。
可是，进度太慢了！
一到下雨天，红苕上沾满稀泥，得一点点抹掉泥巴。
社长看着低温天气说来就来，着急上火毫无办法。
有人给刘社长出了个馊主意，架着耕牛来犁翻红苕地，几个人跟着犁头犁翻的地，提起红苕鼻子，顺势轻轻一带，红苕就起来了。
果然是快了许多！
但是，埋在地里的红苕，怕是比挖出来的要多得多吧？
好在吃饭厉害的青壮男人都去大办钢铁去了，吃饭的人少了，食堂里的米饭仍然用秤称，而红苕就随便吃了。
润生的伯母是大食堂炊事员之一。吃饭时，润生吃完米饭，就不想再吃红苕。
煮红苕的大锅的锅底，会有许多红苕糖水，甜香诱人，许多人都争着舀锅底的红苕糖水来喝，把干干净净的红苕掀得满灶台都是。
润生偶尔也会去抢糖水喝。
伯母看着满灶台的红苕，十分心疼：“哎！你们不吃就不要舀，不要乱抛撒呀，都不要糟蹋粮食嘛！”
4.继续大办钢铁
润生伯父是第一批去参加锻炼钢铁的，春节回来告诉大家：“嗨！小鱼沱到澡渡一带，热闹得很，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炼铁炉！炼铁烧的都是整段大树杆，起房子都没得那么好的料子！你猜风箱多大？两个劳力才拉得动！一天三顿大米饭，就是少菜吃……”
女人们听得啧啧作舌：“要不要女的？都做些啥活路？”
伯父：“背矿石！路可难走，都是油咣石，一不留神要摔跟斗。住的差点，男女各住各，都是大通铺。”
女人：“都炼好多铁了？”
伯父摇头叹气：“你当容易？哪有弄个撇脱！炼了几炉，出来些铁屎坨坨。可能渣渣多了，要不得！”
有人想去：那儿可是三顿白米饭。
有人犹豫了：住的不好，背矿也辛苦，还是家里安逸。
可是，去与不去，不是你心想就能事成。没过几天，上面又下通知，加大大办钢铁的力度，连伯母也被派去背矿了。
家里只剩下润生和祥芬姐姐。
5.食堂的伙食越来越差
因为支持炼钢炼铁，大食堂的饭菜越来越差了。人们吃不饱肚子，绞尽脑汁想出一些法子来，总之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老人和孩子们饿死不是吗？
到了深夜，还是有人悄悄地把藏起来的铁锅拿出来煮点吃食。
大食堂粮食越来越少了，只能熬稀饭充饥，后来甚至连稀饭都吃不上了。
有个伙食管理员分稀饭时，悄悄给自家碗里多舀了一勺，祥芬姐姐看到又告诉了社长，弄得管理员面红耳赤十分狼狈。
管理员是个单身汉，一瓢稀饭肯定吃不饱，现在想来，也是心酸可怜。他出了丑之后，果然不敢明目张胆多吃多占。
秋天挖红苕时候，因为食堂的稀饭没吃饱，刚出门就饿得肚子咕咕叫，社员们悄悄商量在外煮红苕吃。
一天午后，一二十人在润生家附近地里挖红苕。歇气时候，有人说，饿了，挖不动了。有人建议先煮几个红苕来垫垫底，不然真没力气了。
大家继续干活，派了两个人背一背红苕来润生家煮红苕。红苕刚煮熟，大伙急不可耐分而食之。
冷不防管理员闯进来，板起脸怒骂：“贼胆子大的些！你们干得好事！我要告你们！”
大伙被逮个正着，有的害怕，盯着红苕吃也不是，不吃又舍不得，心里七上八下如十五只吊桶打水。
也有人理直气壮：“我怕你？饿了，饿了要吃东西！告书记社长我都不怕！饿了，没得力气挖红苕，吃两个也犯法了？”
管理员原想告到书记那里，没收了润生家的锅碗瓢盆，谁让祥芬那死丫头让他出丑？
听说当管理员把剩余红苕端去说理时，反遭书记批评一顿：“吃几个红苕算个啥事儿？你伙食管理得不好嘛，你把伙食搞好点，叫他们下回不偷偷干就是了。”
大伙知道了这事儿，都说书记好心肠，管理员自私自利，报复心重，把他撤了算了。
没多久，他果然被撤职，换了一个。不过，没多久，又换了一个。反正换到后来，管理员是一个不如一个。
（未完待续）
备注～
本故事来自明叔的回忆录《平凡人生》。明叔生在旧社会，长在新中国，当过兵，扛过枪，码过字，一生做了许许多多有意义的事儿。
后续故事，且听简子细细道来，欢迎你阅读留言。
感恩遇见！
